十几个空药盒杂乱地散落在抽屉里,在昏暗的灯光下,像一张张嘲讽的嘴。景母颤抖着抓起一个空药盒,手背上的老年斑随着动作微微颤动,她将药盒狠狠甩在景喆胸口:“你爸为什么突然倒下?你自己看看!这些降压药、降糖药,全是空的!” 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有愤怒,更有深深的痛心与自责,“他省吃俭用,把钱都贴补给你们一家!癌症病人要忌口,她倒好,还吃肯德基!你们就这么作践他的身体!”
景喆呆立在原地,胸膛剧烈起伏,脸上一阵红一阵白。+p?i?n_g+f,a¢n¢b_o~o.k!.~c_o^m,突然,他双眼通红,猛地挥开景母的手,肯德基袋子 “啪” 地摔在地上,炸鸡和蛋挞滚落在地,沾满灰尘。“够了!” 他的声音嘶哑而尖锐,像一头困兽般咆哮着,脸上青筋暴起,额头上的汗珠不断滚落,“谁让你们没本事!” 他挥舞着手臂,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你看看你们那些同事,谁不是下海发了财,家里就一个孩子享福!我呢?”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怨毒与不甘,“你们还偷摸地生了景川,我沾到什么好处了?我老婆生病了,你们连顿好的都不让她吃吗?” 他逼近景母,唾沫星子飞溅,“你们给她出钱看病不是应该的吗?你给我们挣出什么家产了,天天指责我!”
景母被景喆突然的爆发惊得后退几步,后腰重重磕在衣柜棱角上,撞得柜门上的铜把手发出闷响。她踉跄着扶住雕花柜门,指甲在木纹上划出几道白痕,脸色瞬间变得比衣柜上的白漆还要惨白。颤抖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柜门边缘的缠枝纹,仿佛要抓住最后一丝安全感。
泪水在布满血丝的眼眶里打转,倒映出儿子涨红扭曲的面孔 —— 那是她十月怀胎、亲手抚养长大的孩子,她一直偏爱的儿子,此刻却像头被激怒的困兽,用最尖锐的话语刺向她的心口。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呜咽,颤抖的嘴唇开合数次,才挤出半句带着哭腔的质问:“你... 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病房的白炽灯散发着冷冽的光,灯管表面密布着经年累月的灰尘,在墙面投下斑驳的暗影。消毒水的气味愈发刺鼻,混着景父身上若有若无的药味和汗酸味,像一团无形的迷雾,紧紧包裹着狭小的空间。监护仪的滴答声机械而规律,与景父粗重的喘息声交织,在空气中编织成一张令人窒息的网。
景父躺在病床上,白色的床单被汗水洇出深色的痕迹,额头滚烫,退热贴被汗水浸湿,边缘卷翘着,仿佛随时都会脱落。景喆坐在床边的凳子上,凳子因为年久失修,每动一下就发出 “吱呀” 的呻吟。他用温水浸湿的毛巾轻轻擦拭父亲的脖颈,毛巾划过老人松弛的皮肤,每一下动作都带着小心翼翼,可父亲依旧眉头紧皱,在昏睡中不时呓语,干枯的手指无意识地抓着被角,像是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尖锐的震动声在寂静的病房里格外刺耳。景喆瞥了眼屏幕上跳动的 “老婆” 二字,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仿佛吞咽着一块滚烫的烙铁。他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还未等他开口,王月的声音便如利箭般穿透听筒:“你爸怎么样了?” 那语气漫不经心,带着一丝不耐烦,仿佛询问的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与此刻病房里紧绷的气氛形成鲜明对比。
景喆攥紧手机,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侧头看了眼病床上的父亲,压低声音说:“暂时没事了,就是一直发烧。” 话刚说完,电话那头传来重物挪动的声响,像是王月翻身时带倒了床头柜上的物品,紧接着是一声重重的叹息:“没事就好,我一个人在家难受死了,你赶紧回来。” 她的声音带着撒娇般的埋怨,却没有一丝对公公病情的担忧。
景喆望着父亲因高热而通红的脸颊,想起医生 “必须精心护理” 的叮嘱,又想到护士刚刚提醒要随时观察输液情况,嘴唇动了动想要拒绝,可话到嘴边又被王月欢快的声音打断:“对了,顺路买份肯德基,我想吃炸鸡和蛋挞。” 背景音里隐约传来电视综艺节目的笑声,与病房里的死寂形成荒诞的反差。
“现在?可是爸这边……” 景喆的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焦虑与为难,他的目光扫过墙上的时钟,此刻正是父亲需要密切关注的时段。然而王月却直接打断他:“能有什么事?护士不都在看着吗?我现在难受得很,就想吃点好的。” 她的语气愈发尖锐,仿佛景喆的犹豫是一种背叛,“你到底回不回来?”
景喆握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医院走廊里的声控灯忽明忽暗,惨白的光线透过门上的玻璃小窗斜斜地照进来,在他脸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线条。听筒里王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