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家人,就算病了伤了残了,就算是躺在床上不能动了,只要还活着,家人就有期盼,日子就有过头。_a~i_h·a?o\x/i¢a~o`s_h^u,o!..c-o\m/”
说到最后一句,他喉咙已经有些发酸。这是他心里话,数不清的夜里,他都在想,当年如果他爹娘没死,哪怕天天躺床上不能动,只能让他照顾,这几年他也不至于那么孤单,起码他还是有爹有娘的人。
二公子不知道他的家事,但应该是听出了他声音里的难过,试探地问:“这几日都没见人来寻你,你家里的长辈……?”
简如回答:“三年前家里起火,我爹娘为了护着我,都过世了。”
屏风内传来深深的叹气声。
金婆婆见状,道:“命都是天注定的,简哥儿不必自责,”又劝屏风内的人,“二公子的身子刚见好,不要过于伤怀。”
李二公子又轻咳了几声,幽幽道:“所以,你不愿嫁我,是因为怕我身体不好,也早亡吗?”
这回轮到简如咳嗽了。*白^马!书\院! +已¢发+布*最+新`章,节·
简如尴尬停了咳嗽,想起那日在山洞里彼此抱着的一幕,虽说他是给对方取暖,但其实后来,二公子缓过来后,何尝不是也在给他取暖呢。
有的人落水后不是死于溺水,反倒死于风寒的不在少数。那日他看着还好,其实也亏了底子。他能活下来,也得亏有二公子。
他本就不是心思重的人,心里的话再也揣不住,也不忍心让这公子乱想,便想和盘托出。
只是……,简如看了看坐在那里的金婆婆,金婆婆注意到了,拍了拍自己膝盖,道:“得,老婆子我还是先出去干干活,二公子,你们聊着。”
屏风内的人应了一声,老太太便麻利地拿了把伞出门去了,还把门帮他们关得严严实实的。
屋子里,一时间就剩屏风内外两个人,沉默中,熏香淼淼,向上升起。
“刚才金婆婆在,我不好意思说,”简如开口了,“我不是嫌你,”他咬了咬牙,“我……是嫌我自己。.天_禧^小~说!网′ ^追-最,新?章*节`”
“为什么?”二公子轻轻地问。
既然已经开了头,后面就没什么难开口的了,简如干脆道:“那天你应该看到了,我半张脸都是烧疤,别人常在背后说我貌丑如鬼,家里也穷,掏空了攒一块儿也不过十几吊铜钱。”
他抬头看着屋里墙上挂着的字画,“我也不识几个字,读不懂书,也看不懂画,整天干粗活,手脚都粗糙,不像人家姑娘和哥儿,天天打扮得香香美美的。”
“我无父无母,自他们去世后,亲属们家里也不富裕,怕我拖累,也不大见面了,除了靠自己,没什么其他助力。”
他顿了一下,又想起一个,“我……我脾气还不好,说话心直口快,总得罪人。”
把憋在心里的话都说完了,简如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他想,他和李二公子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短暂的交集也只是个意外,以后,就尘归尘土归土,李二公子还是李二公子,他回村里好好种田养活自己,将来老了,干不动了,就把家里那点钱花光,到山里找个喜欢的地方给自己挖个坑,等死就好了。
不过就算想* 死,他是肯定不跳河的,溺水太难受了,他这辈子不想再经历第二回了。
简如这么想着,心里觉得自己活得洒脱又硬气,可说着说着,还是忍不住微微哽咽,强忍着才没流出眼泪来。
“我……一年到头,没几天是好的。”
清亮中微微沙哑的声音突然开口,语气缓缓的。
简如一愣,抬头看向屏风里的人影,那人影侧着头,似乎在听窗外的雨声。
“这些年一直缠绵病榻,虽学了一身医术,但甚少机会能像我的兄长和姐姐们那样,常常为人治病去灾。虚长这些年岁,却因病蹉跎了岁月,毫无建树。”
简如张了张嘴,这才明白,二公子这是学他的话,在给自己讲述他的短处。
“家里人总得照应我,宽慰我,拖累了他们多年,尽管他们并没有抱怨过一次疲累或是不耐烦,但我心里终究是无奈和不安的,我不想辛苦别人照顾我,也不想他们为了我挂心,但他们是我的至亲,我不能说这些话,说了,他们要伤心的。”
“娘和兄长、姐姐们都说我能长命百岁,可是我自己知道,这么小心地养着,说不定也能长寿,但只要哪天一个不小心,可能只是多吹了一阵风,引起了风寒,就说不定最终会要了我的命。”
“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二公子这么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