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纠结于阿娘是否会来接她。^y/u`e¨d+u.d^i?.~c-o~m?
她已然学会了自洽。
郑后之乱起,她那位皇帝舅舅暴崩,晋王即位,荥阳郑氏满门伏诛。江氏因有从龙之功得以加官进爵,阿娘也是自那时加封为大长公主。
她听后,也只是淡淡地笑了,并不见任何欣喜之色,这一切荣华与远在江宁的她无关。
今上改元,号景明,称景明元年。
景明三年仲春,南家阿兄给她带回了母亲手札,信中言及让她回京之事。
她虽疑惑,却亦是欣然踏上回京的车驾。待至长安,她第一次见到了自己的生身父母,阿娘情急之下竟落了泪来,平日长袖善舞的东昌公主竟也会落泪。
那是她第一次觉得自己被爱。
这样的日子并未过太久,直到一日阿娘挽着她的手,温声道:“大相国寺是先帝遗物,你可否代阿娘去看看?”
那时的她不违母命,轻轻颔首。,狐′恋,文,学¨ \追^最¢新′章?节·
万泉县主,乃外命妇正二品,镇国东昌公主的独女,出行汴州却用四马、象辂、朱帷。
这是镇国东昌公主才有的规制。
她不懂阿娘为何会这样做,但也并未多嘴问什么。
车舆至汴州,雀鸟落于石砖上,时而展翅,时而俯首。竹林深处自有琴音,她听得真切,在江宁时,她尤善飞白书与鸣琴,她听得出此琴为九霄环佩。
那是大晋名琴,她想要却不得。
她刚进后院,便见院中央搁置的山水画屏。她微微侧首,只见廊壁上写了两句诗:
[长风催我入古寺,
铎鸣玉碎昼已昏。]
她有些心惊,鸣琴如此,题诗如此,画屏后的人何等心境?
不料画屏后的琴音戛然而止,画屏后的人在望向她的位置。
她想了想,终是带着歉意开口:“阁下见谅,妾为琴音所引,冒昧叨扰。′鸿~特?小_说+网? \追/最,新!章^节?”
她又称赞道:“峨峨兮若泰山,洋洋兮若江河,善也,阁下琴音绝妙,妾拜服。”
可惜屏风后唯有哗哗的风声,她看不清那一片朦胧,颇有些失意。
正欲转身离开时,不料听到了男子温和含笑的声音:“女公子过誉了。”
或许仅此一句,便已决定后来种种。
大相国寺初遇外男之事,她从未告诉过任何人,她知晓自己的身份,她是济阳江氏的女儿,身兼皇室血胤,她的一切关乎着江氏一族的命运。
她不能有任何过失。
正如白玉,不可有瑕。
后来,阿娘为她请了当朝昭容顾氏做她的老师,句句提点,字字教诲,阿娘说想让她嫁予天子。
那时的她只觉内心荒凉一片,面上却不辨喜怒,她叩首做大礼:“儿谨遵阿娘之意。”
正如阿娘所说,她的一切都是阿娘、都是江氏赐予的。所以,她的一切势必要为江氏谋,为镇国公主谋。
孟夏时节,青梅刚熟,她已得顾氏教诲,礼乐诗书无一不通,阿娘为此遍邀长安贵妇至公主宅第赴宴。
名为赏花,实则为她立名铺路。
她虽不喜,却仍面带浅笑地一一应答。
初入夏,日光稍烈,她满是疲惫地去了母亲早已给她安排好的院子。
满园青梅,玉兰花动,她倚在秋千上,不料有人推门而入。
那是他们第二次见面。
翠微院,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
她遗落了发钗而浑然不知,她想,第一次见面是在大相国寺,第二次见面是在镇国公主府,巧合而已,她即将入宫,他的身份,知与不知,并无干系。
景明四年,帝下诏谕天下,以江氏为皇后,正位中宫。
大婚之夜,内人却扇后,她终是看清了天子的容貌。
是他,大相国寺的那个公子。
那时的她想,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在其板屋,乱我新曲。乱的是谁的心曲,她已然恍惚。
是夜,该是花烛红泪,女官引领她去更衣,屏风之后,她握着傅姆塞给她的秘戏图,犹犹豫豫。她纠结于是否该主动侍奉君王,却不料他先开了口。
他拿着糕点,笑着问她:“饿了吧?”
她慢吞吞地拿起了糕点,她从未想过,身份矜贵的君王竟也会折节亲自为她送糕点递清水。
她听兄长说起过,今上,是个很温和的人。
大婚那夜,这个说法便已被认证。
他好似知道她的害怕,没有强迫,反而自己去睡了角落处的软榻。
其实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