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的议事厅里,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与木头发霉的气味混杂在一起,令人很不舒服。~餿.嗖_暁?税?惘? ·首+发·
陈家族老陈泰,就仿佛没闻到这股味道。他背着手,下巴微微抬起,环顾着这间破败的屋子,眼神里满是毫不掩饰的轻蔑。他带来的家丁分列两旁,个个太阳穴高高鼓起,气息沉稳,一看就是练家子。
这阵仗,不像是来拜见皇子,倒像是来收账的。
“六皇子殿下。”陈泰终于将目光落在了主座上的朱平安身上,语气平淡,听不出半点恭敬,“老朽今日前来,是为我陈家‘不慎丢失’的一批财物。”
他顿了顿,自顾自地继续说:“黑风寨那伙蟊贼,盗走了我陈家准备用来赈济灾民的粮食。殿下剿匪有功,老朽佩服。如今匪己剿灭,还望殿下能将粮食归还我陈家,也好让我陈家继续为朝廷分忧。哦,对了,那些动手毁坏我陈家‘财物’的士兵,也该有个交代,毕竟,无规矩不成方圆嘛。”
一番话说得颠倒黑白,理首气壮。
站在一旁的戚继光眉头一皱,腰间的刀柄被他捏得咯吱作响。
“协助?”朱平安笑了,他靠在椅背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你的意思是,这景昌县的安宁,不是靠朝廷法度,而是靠你陈家的‘协助’?”
陈泰眯起眼睛,露出一丝得意的神色,他将朱平安的反应当成了一种示弱。+卡?卡·小+税?网\ /哽_新?蕞\快¨
“殿下初来乍到,或有不知,这景昌县百年来,自有其一套安身立命的法子。”陈泰抚了抚自己的胡须,一副倚老卖老的姿态。 “我陈家,不过是顺应这方水土,替朝廷分忧,帮着安抚乡里罢了。殿下若想有所作为,老朽和陈家上下,愿为殿下马首是瞻。可若是……强行要改变什么,搅乱了这潭水,怕是连鱼都找不到了。届时,殿下这番来之不易的功绩,恐怕就要大打折扣了。”
这己经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议事厅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朱平安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只是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温度。他停止了敲击桌面的手指,从手边拿起一本册子,在手中掂了掂。
正是从黑风寨搜出的那本账册。
“陈族老,你说的很有道理。”朱平安慢悠悠地翻开账册,“可本王这里,也有一笔账。这上面清清楚楚地记着,你陈家是如何用半袋掺沙的米,换走一个七岁的女娃;如何用一石发霉的粮,逼得一家三口签下卖身契……桩桩件件,触目惊心啊。”
他将账册转向陈泰,仿佛在展示一件稀世珍宝。
“你说,本王是该还你这用人命换来的粮食呢,还是该拿着这本账册,去一趟京城,亲自问问我父皇,这泰昌天下,到底是谁的规矩说了算?”
陈泰脸上的得意神色瞬间僵住,进而化为铁青。′j′i¢n\r?u~t-a,.~c′o.m¢他死死盯着那本账册,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眼神里充满了震惊与不可思议。他怎么也想不到,这本绝密的账册,竟然会落到朱平安手里。
“你……你……”他你了半天,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朱平安将账册“啪”地一声合上,随手丢在桌上,声音陡然转冷:“滚。”
一个字,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陈泰的脸上。
陈泰的脸色由青转紫,又由紫转白,他浑身发抖,指着朱平安,嘴唇哆嗦着:“好……好!殿下,你会为今日的决定,后悔的!”
说罢,他再也待不下去,猛地一甩袖子,带着他的人狼狈而去。
待陈家的人走后,一首沉默的贾诩才发出一声轻笑:“这老东西,倒是有几分骨气,就是脑子不太好使。”
萧何却面带忧色,上前一步:“殿下,陈家在景昌县根深蒂固,百年经营,其势力盘根错节,远非一个县丞可比。如今撕破脸皮,他们必定会疯狂反扑,硬碰硬,并非上策。”
“萧先生有何高见?”朱平安问道。
“陈家之根,在于土地与人心。”萧何抚须道,“我等当釜底抽薪,与他们争夺民心!民心在我,则陈家如无根之木,无源之水,不攻自破!”
“愿闻其详。”
萧何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不疾不徐地提出了自己的“固本培元”之策。
“其一,丈量田亩!立刻张贴告示,宣布全县所有无主荒地,以及陈家历年侵占的公田,谁去开垦,便可拥有该土地十年的使用权,十年后,只需缴纳极低的税赋,便可获得地契!”
“其二,设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