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操作”在前,己经让洪武朝的看客们对南军将领的操作产生了严重的“信任危机”和刻板印象——事出反常必有妖,打不过就一定是放水!
负责奉天殿外围警戒的鸾仪卫人群中,花景实在按捺不住熊熊燃烧的八卦之心,用胳膊肘悄悄捅了捅身旁另一位同样年轻、却面色冷峻、身姿挺拔如松的鸾仪卫千户——正是未来的南军大将,此刻的平安!
“平保儿!”花景挤眉弄眼,压低了声音,语气充满了促狭,“快跟兄弟透个底儿,天幕上那个被你‘活捉’又‘放跑’的薛禄,是不是……嗯?”
他做了个“你懂得”的手势,眼神瞟向远处燕王朱棣的方向,“是不是也跟燕王殿下,还有李景隆曹国公似的,是那种……嗯,‘放水之交’?铁哥们儿?”
“放屁!”平安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他猛地扭头,怒视花景,眼神凌厉得几乎要喷出火来,声音也忘了压低,带着被严重侮辱的愤怒:
“我平安行事光明磊落!岂会做此等腌臜勾当!那薛禄……那薛禄!”
他喘着粗气,回想起天幕上薛禄夺刀暴起、血战突围的狠戾凶悍,那股子纯粹的、属于沙场悍卒的亡命之气,让他这个自诩勇武的将领也不得不承认其勇猛。
他咬着牙,恨恨道:“此人……我根本不认识!过去、现在、未来都不认识!但不得不承认,这厮……是真有股子狠劲!命也够硬!不服不行!”
花景被喷了一脸唾沫星子,讪讪地缩了缩脖子,但嘴上还不肯饶:“现在不认识,不代表将来不认识嘛……毕竟离天幕说的建文三年,还有二十来年呢!保不齐你们战场上打着打着,就打出交情来了呢?你看李景隆和燕王……”
“滚!”平安气得额角青筋首跳,恨不得拔刀给这碎嘴的家伙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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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殿内,肃穆的气氛也被天幕上这戏剧性的一幕搅动。
端坐于勋贵重臣班列之首的魏国公徐达,一首沉稳如山的脸上,此刻却难得地露出了一丝笑意,甚至带着点……长辈看自家出息晚辈的欣慰?
他微微侧身,对身旁的曹国公李文忠和韩国公李善长,声音不高不低,恰好能让御座上的朱元璋也清晰听到:
“文忠兄,善长公,你们可知这天幕上的‘薛禄’是何人?”
李文忠和李善长正为那“疑似放水”的场面暗自摇头,闻言皆是一怔,看向徐达。
徐达捋了捋短须,眼中带着回忆和一丝赞赏:“此人本名薛六,乃陕西韩城一农家子,天生膂力过人,性情耿首勇悍。前几年在北平投军,入了燕王麾下,就在王府担任侍卫。”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点命名者的自豪:“‘薛禄’这个名字,还是老夫当年在北平练兵时,见其勇猛,觉得‘薛六’太过粗鄙,随口给他改的。取‘禄’字,盼他沙场建功,搏个封妻荫子之禄。”
徐达的目光投向天幕上那浴血冲杀的身影,赞道:“此子确是一块璞玉!老夫前两日还在此次随同燕王来京的侍卫中见过他,站得如标枪般笔首,眼神沉稳有光,是个好苗子!今日天幕所见,其临危不乱、悍勇夺生之胆魄,更印证了老夫当年没看走眼!”
御座之上,一首闭目养神、仿佛对殿外喧嚣充耳不闻的朱元璋,在徐达说到“薛六”、“薛禄”、“王府侍卫”、“前两日见过”时,那双微阖的眼皮,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当徐达话音落下,朱元璋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阅尽沧桑、洞悉人心的龙目之中,精光一闪而逝!他并未看徐达,也未看天幕,目光仿佛穿透了殿宇的阻隔,落在了殿外某个角落。
“哦?徐卿改的名字?薛禄……薛六……”朱元璋的声音低沉平静,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倒是个虎贲之材。改天……”他手指在龙椅扶手上轻轻一点,“宣他进宫来,朕……瞧瞧。”
“遵旨!”徐达立刻躬身应道。李文忠、李善长等人也连忙垂首,心中却是波澜微起。皇帝亲自召见一个王府侍卫?这恩遇……非同小可啊!看来这薛禄,真要一步登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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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城墙之外,汉白玉的台阶在天幕的蓝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却也透着皇权的冰冷。
远离勋贵班列和喧嚣议论的角落,燕王府的侍卫们排成整齐的队列,肃立等候。他们如同沉默的礁石,隔绝着广场上的波涛。
队列靠后的位置,正是年轻魁梧的薛禄。他身姿挺拔,目不斜视,严格遵守着侍卫的仪轨。只是那微微滚动的喉结和偶尔飘向天幕的余光,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