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为接应难民争取时间?”这是唯一的破局希望。
墨衡推了推鼻梁上缠着布条的水晶镜片,眉头紧锁,镜片后的眼神异常凝重:“将军,‘雷吼’炮管上次轰塌冰洞后,虽经王启年师傅竭力抢修,但内膛损伤尤在。尤其上次为掩护将军夜袭,又进行了急促射,身管过热变形加剧,强度已至极限。若再强行装药施放…恐有炸膛之险!必须彻底冷却,重新锻打内衬!”他的声音带着深深的无力和痛惜。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足够的时间和材料,再精妙的技术也无法凭空修复物理的极限。
炸膛!这两个字让帅帐内所有人的心都沉入了谷底。王启年以命相护才保住的国之重器,若毁在此时…后果不堪设想。
“那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年轻的校尉声音发颤,说不下去了。
戚光紧闭着独眼,下颌的线条绷得如同刀锋。左臂和右肩的伤口在突突跳动,牵扯着神经,却远不及此刻心中抉择的万分之一痛楚。开关,是冒险,是可能葬送整个雁回关。不开,是看着两千同胞惨死眼前,葬送军心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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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死寂中一分一秒流逝,关墙外隐约传来的、被风雪扭曲的哭喊声和狄人骑兵的呼哨声,如同钝锯,反复切割着帐内每个人的神经。
“不能开。”戚光猛地睁开眼,那只独眼锐利如鹰,却又带着深不见底的沉重,“狄人驱民攻城,所求者,正是乱我军心,诱我开关!开关,正中其下怀!”
“可那些百姓…”李岩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传令!”戚光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铁血决断,“西城守军,弓弩上弦,滚木礌石准备!但无我将令,任何人不得放箭,不得投石!违令者斩!”
“李岩!”
“末将在!”
“着你即刻点齐五百最精锐的骑卒!备好引火之物,随时待命!一旦狄骑趁乱靠近关墙,意图攀爬或破坏,即刻开关杀出!不求歼敌,只求驱散!掩护城头!记住,一击即退!不得恋战!”
“末将遵命!”李岩抱拳,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凶光。这是唯一能做的、风险巨大的折中之法。
“墨衡先生!”
“草民在!”墨衡上前一步。
“带人上城!仔细辨识难民之中,是否有狄人细作混入!尤其是青壮男子!若有异动,随时禀报!”
“是!”
命令如同冰冷的齿轮,迅速转动起来。帅帐内只剩下戚光一人。他撑着案几,艰难地站起身,走到帐门边,掀开厚厚的帘幕。刺骨的寒风夹着雪沫扑面而来,让他几乎窒息。他望向西城方向,关墙巍峨的轮廓在风雪中沉默矗立。墙外,是同胞绝望的哀嚎;墙内,是士兵们压抑的愤怒和恐惧。还有那来自京城太医署的、冰冷的禁令…内忧外患,如同这北疆的暴风雪,要将雁回关彻底埋葬。
他的独眼死死盯着风雪深处,仿佛要穿透那片混沌,看清狄人统帅巴图鲁那张狞笑的脸。左臂的伤口在寒冷中传来一阵阵撕裂般的剧痛,提醒着他昨夜突袭付出的惨重代价。那卷用血换来的盟约…真的能及时送到京城,成为扭转乾坤的利剑吗?还是…终究会淹没在这无边的风雪和阴谋之中?
***
西城关墙上,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滚木礌石堆积在垛口后,闪着寒光的弩箭对准了关墙之下。士兵们紧握着冰冷的武器,手指冻得发僵,眼神却死死盯着关墙外那片缓慢移动的、由血肉组成的“潮水”。
距离拉近了。惨状更加清晰地呈现在每一个守城士兵的眼前。
刺骨的寒风卷着雪粒,无情地抽打在那些蹒跚前行的难民身上。他们大多来自北边被狄人攻破、烧杀抢掠过的村庄,身上的衣服早已不能称之为衣物,只是些破布烂絮勉强裹体。冻得青紫的皮肤裸露在酷寒中,许多人脸上、手上、脚上布满了骇人的冻疮,流着黄水,甚至发黑溃烂。饥饿和寒冷榨干了他们最后一丝力气,每一步都如同在泥沼中挣扎。老人拄着树枝,每一步都摇摇欲坠;妇人紧紧抱着襁褓,但那襁褓早已僵硬无声;孩子哭喊着“娘”、“爹”,声音嘶哑微弱,很快就被风雪吞没。
不断有人倒下。一个瘦骨嶙峋的老者,走着走着,身体一歪,便悄无声息地扑倒在深雪里,再也没能起来。旁边一个妇人想去拉他,自己却也脚下一软,栽倒在地,挣扎了几下,便不动了。他们的身体很快被后续麻木前行的人群踩过,或是被风雪覆盖,成为这白色地狱里微不足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