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儿,似是在思索,似是在回忆,又似是在痛恨。
眸中划过三四道不同的情绪,但还是什么都没说,就归于平静。
最后,她转过身去,逃也似的快步离开。
“麟儿将诞,就当是为了你的孩儿积些福报吧。”
“四小姐,我的姨娘如今还置身囚笼。求您给我指条明路,也不枉我姨娘在您出嫁那日,好生为您送行的情分。”
姜岁欢见卖惨不成,只能拿为人父母对后嗣的期许说事。
天可怜见,这两句话换得了薛知好的回眸。
“陆姨娘,她如今还好吗?”
当初替自己操持了大大小小的出嫁事宜,薛知好对陆姨娘是心怀感恩的。
甚至那份情谊同她来说,相当于半个母亲的存在。
更何况,陆姨娘同自己一样,也是个被端上餐席的可怜女人。
“不好。”
耳边,那夜木门前,陌生男子的喘息声犹在。
姜岁欢那“不好“二字几乎是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
薛知好扯了扯嘴角,发出一声短促的笑。
她仰头望着这方低矮的小空间,一副早已了然的样子。
最后伸手抚了记身上的狐裘袄子,“罢了,这些东西我生下便没随着我来,临了还能带走不成。”
在姜岁欢困顿的目光下,薛知好上前两步,紧盯着面前女子的脸庞,“姜家娘子,此事牵涉甚广,你确定要我替你揭开面前蒙着的那层纱?”
姜岁欢怔愣于她突然的改变,但很快就回过神来,珍重道:“确定。”
“哪怕你斗不过他们,甚至可能因此而殒命,也在所不惜?”
“在所不惜。”姜岁欢下定了决心,一字一顿地庄肃回应。
“若是真到了那日,也算是我的命数差。可以的话,万望那时,姜娘子能保我孩儿一命。”
薛知好低头,爱怜地抚摸着高隆的腹部。
腹中孩儿似有所感应,在阿娘肚中转了个圈,以示回应。
薛知好瞬间红了眼眶,亲子之间的羁绊在此刻攀至顶峰。
她似有感应的望向窗外,对上万里无云的晴空,“阿娘,女儿不孝,醉心贪念。如今,终于也能为您去搏一把了。”
*
姜岁欢出了绣坊后不但一口气未松,心中的石担反而更重。
她颇有些神不守舍地被暂替雪影霜华养伤期的一个小丫鬟搀上轿子。
一到镇国公府,就匆匆朝芳菊院走。
不知薛适是否已提前下令,身后仆从竟无一人相拦的。
一行人浩浩荡荡进了冷清已久的内院,很快就引起了在一旁洒扫的月牙的注意。
月牙欣喜的用手擦了擦衣摆,上前相迎,“欢姐儿,你怎得能出来了?”
却被姜岁欢身后那群虎视眈眈的仆从吓得停住了脚。
姜岁欢行至姨娘门前,一个眼神扫过去。
仆从们就顺从的低下了头,乖乖候在屋外,看着她进门商谈。
她这次是带着目的而来。
进门后,早前的姨甥情谊自然也被她刻意隐下不少。
“姨娘,这些时日,您过得可好?”
字眼还是如往常般关切,只是这语气中,藏了些旁的意味。
陆姨娘有些疲惫地抬头,“你来了。”
姜岁欢对上她的那刻便觉察到她脸色很差。短短一月未见,精气神颓唐了不少,整个人看着也老了好几岁。
自姜岁欢被薛适收房后,陆姨娘的身体就开始每况愈下,最近又变得卧床不起了。
似是情绪有波动,她捂着嘴,再次剧烈咳嗽了起来。
这一咳,倒是把姜岁欢原本那些冰冷的伪装给咳去了。
她心疼地上前给陆姨娘顺着背脊,关切道,“怎得又咳起来了,这段时日未好生将养?”
陆姨娘慈爱地拍拍姜岁欢的臂膀,示意自己没事。
将嗓中的燥痒极力捺住后,陆姨娘平静地将她拉至面前,示意她在榻前坐下。
“你前段时日来院里寻过我,对吧。”
姜岁欢脑中又回想起那些让人窒息的喘息声来。
哪怕已经人事,还是觉得同长辈谈论这事是极为尴尬的。
她撇过脸去点点头,示意自己已经都知晓了。
可一想到姨娘是被人胁迫,并不是她的过错,便敞开了心扉朝她道,“姨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