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殿中,此时神使已经到了那里。
他站在亓臧的尸身前,纯白的头发很长,一直披散到地上。听到声音,他偏过头去,金黄色的瞳孔里一点情感都没有。“你来了。”神使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莫名显得悠长,“他们死了。”“我不信!”楚绥愕然道,“怎么……怎么可能?我今早才见过我父亲,他明明好好的,怎么会……?!”“北昆无事。”神使道,“是亓臧死了。”他转过身,向着楚绥摊开手,他的手中是一块灰褐色的石头。楚绥知道,那是北昆神君,她父亲的原身。她颤抖着接过,却什么也看不清了。她紧接着在泪水模糊的天地中奔向亓臧。神使在她身后,平静地道:“亓臧的尸身我已验看过了,他刚从魔界禁地回来,是中了禁地的魔族诅咒。他身上有厄生花凝成的丹药,刚刚玄武取走了,……天界谁中了阖柳毒吗?”楚绥浑身发冷发僵,她颤声道:“阖柳……?”她手里那块冷冰冰的石头已经被她的体温同化,但楚绥现在脑子还是一片混沌。她觉得今天简直荒诞,怎么会连着遇到安子宋中毒,她双亲去世。明明……明明她周围这些人都是再了不起的人物,他们怎么会接连出事?怎么会?况且,她父亲再怎么讨厌安子宋,也不会给他下阖柳这种毒的啊?他杀安子宋就等于杀她,他父亲是不会下这种重手的。¢x¢n*s-p¢7^4¢8,.~c¢o·m/可是是谁给安子宋下的毒呢?神使见她半天僵在那里不说话,目光深邃,却没有再说话,而是推开门,驾云出去了。这时候外边那种骇人的天象已经基本消失了。天界骤雨初歇,却并没有什么晴朗痛快的好景,云雾阴沉,灰霾笼罩着整个天界,低处一些仙君的金殿已经坍塌,洪水积在地面上,正在一点点地从云端泄往人间。这种天象预示着神薨有疑。不过这一点在神碑上并未提及,而是在几万年前,花芥尚在的时候告诉他的。神使知道北昆将安子宋囚禁在了一处独立的荒院,他腾云飞去,刚一落地,就见安子宋扶着门,挣扎着向外走。但他因为刚刚恢复,腿没力气,一下被门槛绊住,险些栽到地上。府升站在他身后蹙着眉,也没去帮他,一副不理解又厌烦的样子。神使道:“你怎么了?”安子宋看见他,面色阴鹜了一瞬,接着也是面色不善地道:“楚绥呢?”“楚绥在北昆殿中。”神使沉声道,“谁给你下的毒?”安子宋哼了一声,接着道:“谁给我下的毒?神使你知道吗?”他召了朵云,接着就走了。府升哼了一声,却也还是给神使行了一礼,神使道:“他是怎么中的毒?”神使金黄色的瞳孔紧缩着盯紧府升——那是神明□□的威压,府升浑身一颤,他眯着眼睛,同样紧紧盯着神使。 “这话不如去问北昆神君。”府升道,“不过,可惜,他不会说话了。”“北昆?他并没有杀释玺的理由。”神使慢慢走近府升,擡眸看着他,淡声命令道:“从头到尾,给我讲一遍。”安子宋奔到北昆金殿里的时候,楚绥还跪在那里。她手中捧着一块灰褐色的山石,面前是亓臧已经僵硬的尸身。安子宋知道那块石头就是北昆神君安周。神君自修成神身后,就再也不会变成石身了,除非薨逝。而这一场赌局,如果不是楚绥捧着北昆的石身,就是北昆将他的石身碾碎。安子宋知道的。但他还是不忍心让楚绥难过。他早知道楚绥会偷偷来看他,然后发现自己中毒,只是没想到她来得那么巧。巧到,她刚发现自己中毒,北昆和亓臧就死了。他醒过来后,府升劝他不要再和旧神神嗣纠缠,因为弑神弑父之过,枕边人只要有心,即使拿不到确凿证据,迟早也会觉察到的。楚绥知道问题并不大,关键是不能让神使知道。可安子宋做这么大的一个局,就是为了能够好好活下去,作为神君和楚绥在一起。两人不欢而散,安子宋径直飞去找了楚绥。他并不在乎神使,因为他迟早要收拾这么个麻烦东西。安子宋走到她身后,和她一样跪下了。他用神力修复了亓臧开始尸僵的容貌。神力穿过楚绥,楚绥转过头去,看见安子宋,忽然紧紧拥抱住了他。楚绥道:“……我没有父亲了,两个都没有了。”安子宋拍拍她的后背,道:“对不起。”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第一反应就是向楚绥道歉。楚绥只是哽咽,半晌没有说话,也什么都没问。关于毒,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