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月泣血
松脂火把在阿依娜身后明明灭灭,摇曳的火光照亮她跪在满地狼藉中的身影。,墈^书^君~ +毋.错?内?容/
铁链与地面摩擦发出的声响,如毒蛇吐信般令人毛骨悚然。她膝盖下方,碎瓷片无情地刺破肌肤,温热的鲜血缓缓渗进柔软的羊毛地毯,洇出一朵朵暗褐的花。叶先的酒囊被重重砸在她脚边,马奶混着泥土,在她洁白的裙裾上晕开一片刺眼的污渍。
“当年你母亲嫁我时,整个部落都在诅咒。”
也先忽然蹲下,他那粗糙且布满老茧的手掌狠狠掐住女儿的下巴,迫使阿依娜与他对视,“可我用十场胜仗证明,草原的汉子能护住自己的女人。你呢?要用什么证明那个汉人值得?”
阿依娜被迫仰起头,望向父亲眼角新添的皱纹,那些她此前从未注意过的岁月刻痕,此刻在跳动的火光中显得格外刺目。
记忆里的父亲,总是威风凛凛地骑在马背上,率领着部落的勇士驰骋草原,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眼底翻涌着她读不懂的恐惧与愤怒,那复杂的情绪如同草原上突如其来的风暴,令人捉摸不透。
帐外,呜咽的胡笳声如泣如诉,仿佛在为这场家庭纷争而哀叹。
乌云琪颤抖的手指轻轻抚上丈夫紧绷的脊背,声音中满是担忧与恳求:“放她回毡房吧,伤口要发炎了。”她腕间的银铃随着动作轻轻作响,清脆的铃声与阿依娜的铁链声交织缠绕在一起,像一个解不开的命运死结,预示着这三人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感纠葛。/艘_艘_小^说¢惘′ *追?最^辛,章·劫.
“母亲当年也是这样被锁在毡房里的吗?”
阿依娜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如同飘雪,在寂静的帐中却激起千层浪。乌云琪的手猛地收紧,腕间银铃撞出尖锐的声响,仿佛被触及了心底最深处的回忆。
二十年前,老萨满出于对部落命运的担忧,将女儿锁进牛皮帐,禁止她与也先相见。而也先,这个执着而勇敢的草原汉子,带着九死一生的伤痛,在帐外跪了三天三夜,用他的坚持与爱意,最终打动了众人,赢得了与乌云琪相守的机会。
也先霍然起身,虎皮王座被撞得歪斜,发出沉闷的声响。
“明日我要亲自审问陈友。”他的声音混着浓烈的酒气,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若他敢说半个‘爱’字,我便当着你的面剜出他的心。”话音未落,帐帘被他粗暴掀开,寒风裹挟着雪粒汹涌扑进来,瞬间熄灭了三盏火把。黑暗如潮水般迅速蔓延,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残酷命运。
在这突如其来的黑暗中,乌云琪摸索着解开女儿腕间的铁链。
她冰凉的手指不经意间擦过阿依娜结痂的伤口,阿依娜忍不住轻轻颤抖。
紧接着,乌云琪突然将女儿搂进怀里,那力度仿佛要将阿依娜揉进自己的身体。`优?品,暁.说*罔! !追\罪\歆_章+洁\“当年你父亲闯进毡房时,脸上还沾着敌人的血。”
她的声音贴着阿依娜耳畔,带着回忆的温柔与沧桑,“可我看到了他眼里的光,就像你现在看陈友的眼神。”
阿依娜浑身僵硬,母亲的怀抱带着熟悉的奶酒与艾草气息,却比记忆中单薄许多,让她心中涌起一阵酸楚。她下意识地伸手,摸到母亲藏在袖中的药瓶,那是用陈友教她辨认的草药熬制而成,这小小的药瓶,承载着两个不同世界的联系与交融。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打破了帐中的宁静。
乌云琪脸色骤变,猛地推开女儿,眼神中满是焦急与慌乱:“快藏起来!”
她将阿依娜推进内帐,转身时银铃剧烈摇晃,发出凌乱的声响,“是追兵!他们抓到陈友了!”
阿依娜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扒着帐帘缝隙,紧张地向外张望。火把的光芒照亮了陈友染血的脸,他的战甲破破烂烂,多处破损的地方还在渗血,但他仍昂首挺胸,眼神坚定而炽热,像极了第一次见面时,那个在迷雾中举着火把寻找她的少年。那时的陈友,带着中原人的儒雅与坚毅,闯入了她的世界,从此改变了她的人生轨迹。
也先的弯刀毫不留情地抵住陈友咽喉的瞬间,阿依娜腕间的狼牙护身符突然发烫,烫得她几乎落泪。
那护身符是她初遇陈友时,他从贴身之处取出相赠,说是能保平安,如今却在这生死关头变得滚烫,仿佛在感应着主人内心的强烈情感。“说!为什么要救她?”
也先的怒吼震得帐顶簌簌落土,整个毡帐都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