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凤衔枝意难平
暮春的雨丝如愁绪般缠绕着宫墙,琪亚娜扶着廊柱踉跄前行,伤口的疼痛混着心底的焦灼,每一步都像踩在荆棘上。?秒+漳*节?晓′说`徃_ -耕~薪!最+哙+孙皇后昨夜决绝的话语仍在耳畔回响,她攥紧腰间阿依娜留下的银铃铛,忽然转身朝着未央宫的方向走去——那里住着与孙皇后平起平坐的汪皇后,或许这位素来温婉的娘娘,能听得进她的恳求。
未央宫的垂花门前,湘妃竹帘被雨丝沾湿,透出屋内暖黄的烛光。琪亚娜正要抬手叩门,忽听帘内传来轻笑:"姐姐还在为草原之事忧心?"是汪皇后的声音,柔得像江南的春水,"孙姐姐素来谨慎,那琪亚娜不过是草原侍女,何苦为她坏了大计?"
琪亚娜浑身发冷,指尖悬在半空。她贴着门框望去,只见汪皇后斜倚在檀木榻上,正将一枚翡翠镯子套在腕间,烛光映得她眼角的胭脂愈发艳丽。¢午·4?看-书′ ?庚/欣!蕞.哙.孙皇后背对着门,案头摊开的舆图上,红色标记几乎将草原边界染透。
"阿依娜不是棋子。"孙皇后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当年先帝将她接入宫中,是想为草原与大明寻一条共存之路。可如今......"她的指尖重重按在图上的"塔塔尔部","有人想把这条路堵死,还要借她的血染红自己的冠冕。"
汪皇后漫不经心地转动着镯子:"姐姐又何必较真?草原的事,自有朝廷处置。倒是那琪亚娜,三番五次求见,莫不是想煽动你私自调兵?"
帘外的琪亚娜再也听不下去,猛地掀开竹帘闯入。水珠顺着她的衣角滴落,在青砖上晕开深色痕迹。"汪娘娘明鉴!"她扑通跪地,额头重重磕在地上,"阿依娜姐姐举兵实乃被逼无奈,若能派人传信说明原委,或许能消弭战火!"
汪皇后 startled地坐直身子,翡翠镯子在榻上撞出清脆声响。,w?d-s-h,u`c^h·e.n·g,.\c¢o/m~孙皇后缓缓转身,目光扫过琪亚娜苍白的脸和凌乱的发丝,眼底闪过一丝不忍,却终究别开了头。
"糊涂!"汪皇后抓起案上的团扇,"你一个小小侍女,也敢妄议军国大事?塔塔尔部狼子野心,早有反意,岂容你几句话就能平息?"
"可阿依娜姐姐......"
"够了!"孙皇后突然出声,袖中滑落的密报飘到琪亚娜脚边。琪亚娜颤抖着拾起,只见上面用血字写着:"小少主危在旦夕,阿依娜三日未进米水。"
"你以为我不知道她的处境?"孙皇后的声音带着裂痕,"徐有贞余党在边境布下天罗地网,就连先帝遗诏都送不出去。若贸然派人,不过是白白送死!"
琪亚娜攥着密报的手指关节发白。她想起小时候,阿依娜为了护她不被部族长老责罚,甘愿在雪地里跪了整整一夜;想起初入宫时,姐姐把御膳房赏赐的糕点都留给她,自己却啃冷硬的馒头。如今生死关头,她怎能坐视不理?
"汪娘娘,您曾说草原的格桑花最美。"琪亚娜抬起头,泪水混着雨水滑落,"可若战火燃起,那些花儿都会化作灰烬。您就当可怜阿依娜姐姐,她......"
"住口!"汪皇后突然起身,团扇狠狠摔在地上,"你既知我喜欢格桑花,可知道三年前那场瘟疫,我胞弟正是因护送草原商队染病而亡?"她眼中闪过恨意,"草原人狼子野心,谈何共存?"
殿内陷入死寂,唯有雨声敲打窗棂。琪亚娜这才惊觉,原来汪皇后腕间的翡翠镯,正是胞弟遗物。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孙皇后缓缓走到窗前,望着雨幕中若隐若现的宫墙。十五年前,她亲手教阿依娜写汉字的场景仿佛就在昨日,少女倔强的眼神和如今密报上"三日未进米水"的字迹重叠,刺得她眼眶生疼。
"琪亚娜,你先回去。"孙皇后背对着众人,声音疲惫,"此事容后再议。"
琪亚娜还要再说,却被汪皇后的侍女强行架起。临出门时,她听见孙皇后轻声道:"妹妹,你可知阿依娜的姐姐为何能登上汗位?不过是塔塔尔部的傀儡,他们真正想要的......"话音被惊雷劈碎,暴雨倾盆而下,浇透了琪亚娜单薄的衣衫。
夜渐深,未央宫的灯火次第熄灭。琪亚娜蜷缩在自己的小屋里,听着雨声,忽然摸到怀中硬物——是今早长国悄悄塞给她的半块虎符。窗外电闪雷鸣间,她握紧虎符,终于下定决心:既然求不动娘娘们,那便由她自己去草原,哪怕拼了这条命,也要把姐姐从阴谋里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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