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她当真疲累极了, 也或许是宴清霜的承诺令她放松了心弦, 纵然她一向最为警觉, 这次竟连他何时上了榻拥着她入眠也不曾知晓。_h*o?n`g\t\e·x?s~..c~o~m/
次日雪初凝醒来的时候, 宴清霜就侧坐在榻边, 握着她伸出锦被的手,指腹无意识地轻缓摩挲。
他垂眸凝望着她的脸出神,直到瞧见她睁开惺忪睡眼, 才终于露出一抹温润的浅笑。
“你看着我做什么?”雪初凝笑着问他,坐起身抬手环住他的脖子,“看了三百年,还没看够呀?”
宴清霜顺势低头伏在她颈侧, 轻嗅着她身上若有似无的甜香, 良久才道:“想记着你的样子,刻入神魂,终身不忘。”
雪初凝闻言微怔,直觉他话里有话, 但一时又想不出有何异样, 便只好暂放下心头些微的不安,搂紧了他。
“那你现在记着了吗?”
宴清霜半闭着双目, 轻轻应了一声:“嗯。”
雪初凝笑起来。
她有些没心没肺地想, 自己这次身中狾毒, 似乎也没什么坏处,反倒更像是一个契机。^咸~鱼^墈_书~罔\ _哽!歆.嶵+哙?宴清霜终于在她面前放下心防, 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也得以更进一步。
虽说和早前的预期有些偏差,但她相信,一切都在朝着乐观的方向行进。
待到尘埃落定之时,她和他的命运也会回归正轨。
哪怕,为此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幸而宴清霜同她许下了一月之期。
在这一月之内,她不希望被任何人事打搅,她只想感受他浓烈的爱意,只想心安理得地将他据为己有。在此之后,倘若事情未能如她所愿,至少也不会因为误会而徒留遗憾。
世事多变,前路犹未可知。既如此,她又何必杞人忧天。
正如母亲所言,一切顺其自然便好。
雪初凝这般想着,藏起眸子里微不可查的忧虑之色,心中最后一丝阴霾也随之散去。
“昨日实在太困了,还没来得及听你讲呢,阿娘究竟与你说了些什么呀?”
宴清霜依旧停留在她颈侧,轻声道:“我向姑母讨了一个月的恩准,将你留在身边。′s·a~n,s+a^n_y+q/.-c*o*m+她让我不要欺负你。”
雪初凝笑道:“宴哥哥又在唬人了,阿娘才不会这样说,她从来只担心我会欺负你。”
“是真的。”他道,“姑母嘱咐我,不要惹你伤心,一月之后,将你平安送回家。”
雪初凝微一挑眉,又问:“还有呢?”
宴清霜的手抚着她背上的蝴蝶骨,迟疑了许久才道:“还提及了徐宥。”
“徐宥对徐家当年没落之事,一直耿耿于怀。姑母收养他时,便看出他绝非安时处顺之人。后来送他入太玄宗,也是为了助这位故人之子达成所愿。”
说到此处,他话音一顿,“你可知,他的亲妹是如何死的?”
雪初凝怔然:“徐师兄说,他的妹妹先天不足,是死于使女的疏忽。”
宴清霜默了片刻,继续道:“早在姑母赶去之前,徐氏亲族反叛,照料徐家小姐的四名使女,在这场动乱中三死一伤。”
“那名受了重伤的使女侥幸逃脱,后来误打误撞遇到浮玉宫的云雀,告诉她,徐家小姐之死另有隐情。”
“徐箩并非传闻所言那般不可修炼,正相反,她的肉身生来便拥有惊人的灵力,故而对于灵气的需求,也更甚寻常修士。”
“只可惜她出生在倾颓之末的徐家,没有足够的灵气供她吸取,自然难以修炼。但于旁人而言,她这具得天独厚的肉身,便如同一簇有了精魂的灵泉,是世所仅有的宝物。”
“徐氏家主和主母尚在时,族中之人虽有觊觎之心,但也无人胆敢对徐箩如何。直到他们身死之后,族人为求仙途无虞,竟不顾家主遗愿,纷纷对徐箩争抢不休,试图借她的力量,以保全自己不会在仙山凋零中陨落。”
至于攫取她体内灵力的法子,宴清霜虽未明说,雪初凝却也猜得出来——
无非是将徐箩的肉身直接分食,抑或是当作炉鼎一般使用,待到失去阴元之后,这孩子仍是必死无疑。
雪初凝嫌恶地皱起眉:“若我没有记错,徐箩那时不过只有垂髫之年。徐家这些族人,居然连那么小的孩子也不放过。”
她窝在宴清霜怀里,仰起脸问:“后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