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殿的朝议散尽,仙官们仍在低语着兜率宫的心炉与昆仑山的刀光,一股无形的变革之风已悄然渗入天庭的肌理。,兰¨兰*文.学_ ^追-最*新,章`节¢然而另一道来自凡尘的微弱讯息,却如投入深潭的石子,在九重天上激起了更为复杂的涟漪。
西牛贺洲,女儿国。
青玉铺就的寝宫内,终年弥漫着子母河水清甜气息的帷幔层层垂落。曾经艳冠西梁的女王斜倚在凤榻上,容颜如褪色的牡丹,唯有一双眸子依旧沉静如深潭。无天之乱中,她倾尽举国之力,以子母河水助孙悟空破阵,更亲率女兵日夜守护唐僧转世肉身,凡胎之躯几度濒临溃散。此刻,她枯瘦的手指摩挲着一只剔透的琉璃匣,匣中盛着一泓取自子母河源头的净水。女儿国土地神跪伏榻前,老泪纵横。
“土地…” 女王的声音轻如叹息,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代老身…呈书天庭。”
她颤巍巍展开一卷素帛,以指蘸取琉璃匣中水,竟在帛上书写。水痕浸透丝帛,凝成一行行清冽剔透、如有生命般流动的字迹——“不求仙箓列班,但祈吾国女子身死之后,一缕精魂不入六道轮回,唯愿托庇于西王母座下‘芳华苑’中,得一隅清净,免尘世磋磨。”
琉璃匣被郑重放入土地怀中。女王最后望了一眼窗外满城灼灼盛放的女儿花,气息断绝,唇边却凝着一抹释然笑意。土地神叩首三拜,化作一道土黄色遁光,怀揣着这封以生命精魄与国运之水写就的“登仙书”,直冲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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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这封奇异的“登仙书”摊开在凌霄宝殿的玉案上时,沉寂被打破了。
“荒谬!” 主管仙籍录功的文昌星君须发戟张,第一个拍案而起,手中玉笏直指那水痕未干的素帛,“子母河水逆天而生,悖阴阳伦常,其国女子本已违逆天道!此等凡俗情孽缠身之地,魂魄也敢觊觎瑶池仙圃?若开此例,置仙规天条于何地?!”
他声音洪亮,回荡在肃穆的大殿中,引来一片嗡嗡的附和。+1¢5/9.t_x?t\.*c-o·m*老成持重的仙官们纷纷皱眉,女儿国“情劫之地”的印记太过深刻,与清心寡欲的仙道格格不入。
“星君此言,未免偏颇。” 一个清越平和的声音响起,压下了嘈杂。观音大士自莲台起身,素白衣袂无风自动。她目光扫过那水迹书就的恳求,眼中悲悯之色更浓。“情之一字,若为贪执,自为枷锁;然女王一生,情系家国,护佑苍生。无天之劫,举国女子以凡胎护持圣僧转世之躯,此情此念,非为私欲,乃是大勇大仁!何尝不是另一种‘功德’?若此等护生之情亦被斥为障碍,天道岂非太过凉薄?”
“大士!” 太白金星急步出列,面有忧色,“仙凡有别,铁律如山!芳华苑乃西王母清修之地,若允凡魂沾染,乱了清静事小,只怕…只怕开了此门,日后凡间种种执念情债,皆以此为凭蜂拥而至,天庭威严何存?秩序何存?”
“威严?秩序?” 观音眸光陡然锐利如剑,直刺金星,“无天乱时,凌霄殿倾,瑶池染血,威严何在?是女儿国举国女子,以血肉凡胎维系了那一线佛缘不绝!彼时,仙规天条可曾护得住天庭?今日太平初定,便要重拾冰冷铁律,将舍生忘死之情斥为‘孽障’?” 她声音不高,却字字如惊雷,炸响在众仙心头,令不少曾亲历魔劫的仙官面露惭色。
争论如沸水翻腾。玉帝高居御座,手指无意识地捻着腰间玉带,目光却穿透殿顶祥云,仿佛看到了子母河畔那满城素缟、哭声震天的景象。最终,他转向一直沉默端坐的莲台。?k!a^n+s!h`u~d·i/.·c¢o?m′
“世尊之意若何?”
如来缓缓睁眼,眸中似有三千世界生灭流转。他望向观音,又望向那卷水痕书帛,最终合掌轻叹:“佛门有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女王放下的是举国女子轮回的执念,拾起的却是护持苍生的大愿。此心光明,何须拘泥仙凡之限?” 他声音浑厚,带着抚平万物的力量,“玉帝陛下,老衲以为,情若为舟筏,渡己渡人,登临彼岸,何尝不是正果?”
玉帝眼中最后一丝犹疑散去。他提起御笔,蘸满金墨,在那水痕素帛的空白处,与如来的佛印并排,郑重批下御敕:
“天道贵生,至情近道。凡尘女子,能以真心护持一方水土生灵者,其精魂赤诚,不拘仙凡之隔,皆可入西王母‘芳华苑’中,受琼花玉露滋养,待机缘清净,再论归处。钦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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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旨化作一道七彩霞光,裹着那卷素帛,飞落女儿国王城。
举国缟素,哭声震野。当霞光散去,圣旨内容被祭司泣声宣读,那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