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周山。~小·说′宅* \最,新′章~节~更,新`快-
那曾如擎天玉柱般撑起洪荒天地的脊梁,如今只剩下半截焦黑、断裂的庞大基座,如同盘古大神被斩断的脊椎,沉默地矗立在苍茫荒芜的大地上。山体表面布满了深可见骨的巨大裂痕,如同凝固的黑色血痂。曾经奔涌不息的地脉煞气,如今只剩下极其稀薄、如同游丝般的几缕,带着死寂的寒意,在嶙峋的巨石缝隙间若有若无地飘荡。山风掠过,卷起灰黑色的尘埃,发出呜咽般的低鸣,仿佛这座圣山在无声地泣血。整个不周山遗骸,笼罩在一片沉重得令人窒息的暮气之中,那是属于一个逝去时代的最后挽歌。
山巅,那处由无数巨大兽骨、粗糙巨石垒砌而成的古老祭坛,是巫族残存血脉最后的圣地。祭坛中央,矗立着一尊历经无数岁月风霜、仅剩模糊轮廓的祖巫石像——依稀可辨是后土娘娘悲悯垂目的面容,石像表面布满深刻的裂纹,仿佛随时会彻底崩解。
祭坛边缘,伫立着最后十几个巫族的身影。他们曾经是洪荒大地的主宰,肉身便是最强的武器,气血奔涌如大江大河。而此刻,这些身影显得如此单薄、枯槁。他们的身躯依旧高大,却失去了那种撑天踏地的厚重感,肌肉如同被风干的岩石,紧紧包裹着粗大的骨骼,皮肤呈现出一种缺乏生机的灰败色泽,上面布满了象征血脉之力枯竭的、如同龟裂大地般的暗沉纹路。曾经在皮肤下如虬龙般游走的巫力图腾,如今暗淡得几乎看不见,只剩下浅淡的、随时会消散的印痕。
为首者,是相柳。
他站在祭坛中央,面对着后土石像。这位最后的大巫,竭力挺直着腰背,试图维持住巫族最后一点尊严。他上身赤裸,古铜色的皮肤上,象征着水之祖巫共工一脉的古老、繁复的深蓝色巫纹,如同褪色的海图,艰难地在他宽阔的胸膛和臂膀上延伸。然而,这庄严的巫纹,却在他腰部以下戛然而止,被一片令人心悸的景象所取代——
自腰部开始,他的身体异化成了九条巨大的、覆盖着暗青色鳞片的狰狞蛇躯!这九条蛇躯不再是巫族力量与威严的象征,反而成了血脉衰败、控制力崩溃的耻辱烙印。它们不再听从相柳意志的完全掌控,如同九条拥有独立意识的凶兽,焦躁不安地在冰冷的祭坛岩石上疯狂扭动、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沙沙”声。\m?y/r\e`a-d\c-l,o^u/d/._c¢o~m?坚硬的鳞片刮擦着岩石,留下道道深痕,也刮擦着在场每一个巫族残存者早已千疮百孔的心。相柳的上半身越是竭力维持人形的稳定与祭祀的肃穆,那九条失控的蛇躯就越发显得狂躁与不协调,仿佛随时会将他拖入彻底的疯狂深渊。
“时辰…到了…” 相柳的声音嘶哑沉重,如同两块锈蚀的青铜在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难以言喻的疲惫。他伸出那双布满老茧、指节粗大的手,颤巍巍地捧起一尊沉重、古朴、由某种洪荒凶兽头骨打磨而成的祭器。器身刻满了代表巫族十二祖巫源流的、如今已模糊不清的图腾。
他身后的十几个巫族,有男有女,皆是身形高大却气息衰败。他们闻言,脸上浮现出混杂着虔诚、恐惧与无尽悲哀的神情。他们默默地、艰难地迈动脚步,聚集到祭坛中央,围绕着相柳和后土石像,站成了一个残缺的圆。他们彼此对视,眼中没有言语,只有一种同病相怜、即将共同赴死的决绝与悲凉。
“以吾等残躯,以吾等残血,以吾等残魂…” 相柳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这天地间最后一点支撑他的力量吸入肺腑。他高举祭器,用尽全身力气,发出苍凉古老的巫族祭语,声音在死寂的不周山巅回荡,如同孤狼最后的悲嚎。
“祭我祖巫!护我巫脉!引煞气!唤祖灵!开——”
“开”字尚未完全出口,异变陡生!
“吼——!!!”
一声完全失控、充满了原始凶戾与痛苦的咆哮,猛地从相柳口中爆发!这咆哮仿佛不是出自他的喉咙,而是来自他那九条疯狂扭动的蛇躯!就在他全力催动体内那稀薄得可怜的最后一丝祖巫血脉,试图引动祭坛下那微乎其微的煞气时,血脉的反噬如同积蓄已久的火山,轰然爆发!
噗!噗!噗!
相柳上身那勉强维持的、象征着共工血脉的深蓝色巫纹,瞬间如同被点燃的油墨,剧烈地扭曲、燃烧起来!蓝色的光芒疯狂闪烁,却带着一种毁灭性的不稳定!他古铜色的皮肤下,血管如同充气般根根暴凸,颜色迅速变得暗紫,仿佛随时会炸裂开来!
“大巫!” 下方一个年轻的巫族战士失声惊呼,脸上血色尽褪。_k!a!n`s,h_u+a?p.p?.¨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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