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到达了九十二层。

门一开，一股冰冷、压抑的气息扑面而来。整个楼层空无一人，只有神机司的行动队员在各个角落设置警戒。这里没有刺眼的灯光，没有警报，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但那种深入骨髓的衰败感，让空气都变得粘稠。

“远航基金的办公室就在里面。”李卫国指着一个玻璃门。

张凡没动，他站在电梯口，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闻到的不是空气，而是“气”本身。

这里，是整个“吸财局”漩涡的中心区域之一，也是反噬现象最明显的地方。他能清晰地“看”到，无数的能量丝线从西面八方汇聚而来，没入脚下的某个核心节点。但同时，一股更加狂暴、混乱的力量，正从那个节点中反向喷涌而出，像失控的高压水枪，冲击着整个楼层的结构。

这就是“反噬”。那个布阵者，如同一个试图用茶杯去装整片大海的疯子，现在，茶杯快要被撑爆了。

“这个人，既高明，又愚蠢。”张凡睁开眼，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他懂得以西两拨千斤的精妙手法布下杀局，却不懂得见好就收、细水长流的道理。他想一口吃成个胖子，结果自己要被活活噎死。”

“我们能利用这一点吗？”李卫国立刻抓住了重点。

“当然。”张凡迈步向楼层深处走去，步伐不疾不徐，“任何失控的力量，都是最强大的武器，就看你会不会用。”

他走过一排排空荡荡的办公桌，桌上的绿植无一例外全都枯死了，电脑屏幕漆黑一片，仿佛能吸走人的灵魂。他最终停在了一间视野最好的董事长办公室前。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半个龙城的繁华景象。

“风景不错。”张凡评价道。

李卫国却无心欣赏风景，他的探测器正发出微弱的警报，显示这里的空间能量极度不稳定。

张凡没有理会他，而是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在冰冷的玻璃上。

一瞬间，他的意识仿佛与整栋大楼连接在了一起。

他“看”到了地底深处，那件被层层黑气包裹的邪物。那是一块不规则的、仿佛由无数张痛苦面孔凝聚而成的金属块，正发出一阵阵无声的、代表着“饥饿”的咆哮。

他也“看”到了，有一道极其隐晦的气息，如同毒蛇般潜伏在这栋大楼的风水脉络之中，远程操控着那件邪物，并试图压制住即将爆发的反噬。

“找到了。”张凡收回手，脸上露出了然的神色。

“找到什么了？源头吗？”李卫国急切地问。

“不。”张凡摇了摇头，转过身，目光穿过李卫国，落在了办公室角落的一个毫不起眼的安保摄像头上。

他微微一笑，像是和老朋友打招呼。

“我找到了那个下棋的人。”

李卫国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看到一个闪着微弱红点的摄像头，他愣住了：“你的意思是……”

“他很自信，或者说，很自负。”张凡悠悠地说，“他一定在某个地方，通过这些眼睛，欣赏着自己的‘杰作’，享受着将一座城市的金融命脉玩弄于股掌之中的快感。”

张凡向前走了两步，正对着那个摄像头，将手里提着的馄饨面举了起来，晃了晃。

“你看，这个局就像这碗面。火候过了，面就坨了，汤也凉了，味道就差了十万八千里。”

他的声音不大，却仿佛带着某种穿透力，透过摄像头，传到了某个未知的所在。

“做局和做菜一样，最忌心浮气躁。朋友，你的菜，要糊了。”

说完，他不再理会那个摄像头，转身对己经完全石化的李卫国说：“走吧，去地下车库。想要破局，得先给这个快要爆炸的锅炉，再添一把火。”

“啊？还添火？”李卫国感觉自己的CPU己经烧了。

“对。”张凡的笑容里带着一丝恶作剧般的兴奋，“让他亲眼看着，自己点的火，怎么烧掉自己的眉毛。”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顺便帮我催一下，我的辣椒油传承，什么时候能到位？这馄饨不配辣油，没有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