劈下,这次纪咏年看清了——那个身影倒在雨中的回廊下,银发如破碎的蛛网般散开。他顾不得唤人,抓起一件外袍就冲了出去。
暴雨瞬间将他淋透。纪咏年跪在回廊上,颤抖着扶起墨尘的身体。国师脸色惨白如纸,唇角还挂着未干的血迹,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金瞳紧闭着,长睫毛在脸上投下脆弱的阴影。
"墨尘!"纪咏年拍打他的脸颊,触手却是一片滚烫,"醒醒!"
墨尘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眼。金色瞳孔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却依然准确地锁定了纪咏年的脸:"……陛下?"他的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您怎么……在这里……"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这话该朕问你!"纪咏年怒吼,却将墨尘搂得更紧,"你不是在府中养病吗?怎么会……"
墨尘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鲜血从唇角溢出。纪咏年惊恐地发现,那些血中似乎混着细小的金色光点。
"血咒……反噬……"墨尘艰难地开口,"我以为……能控制住……"
纪咏年脑中轰然作响。血咒反噬?难道是因为他这几日刻意疏远墨尘,没有按时服用他的血?
"别说话,朕带你回去。"纪咏年试图抱起墨尘,却发现国师比他想象中轻得多,仿佛只剩下一具空壳。
回宫的路上,墨尘一直半昏半醒。他的银发湿漉漉地贴在纪咏年手臂上,像一束被雨打碎的月光。偶尔他会睁开眼睛,用那种涣散的目光看着纪咏年,唇角微微上扬,仿佛在说:看啊,你还是在意的。
纪咏年咬紧牙关,拒绝承认心中那股尖锐的疼痛是为何而来。
---
龙榻上,墨尘安静得像个死人。
御医们束手无策,只能开些退热的汤药。纪咏年赶走了所有人,独自坐在床边,看着墨尘苍白的脸。国师的银发铺散在玄色锦缎上,形成鲜明对比,美得惊心动魄。
"你算计朕……"纪咏年轻声说,手指不自觉地抚上墨尘的脸颊,"连重伤都是计划好的,对不对?"
墨尘没有回应,只有微弱的呼吸证明他还活着。纪咏年的手指滑到他颈间那个符文处——现在它变成了暗红色,如同干涸的血迹。
"你说过……你的血是我的药。"纪咏年俯下身,在墨尘耳边低语,"那我的血……能救你吗?"
他拿起床头的银刀,毫不犹豫地在手腕上划了一道。鲜血涌出,滴在墨尘苍白的唇上。起初毫无反应,就在纪咏年准备放弃时,墨尘的舌尖轻轻舔了一下唇上的血迹。
金色瞳孔骤然睁开,里面燃烧着纪咏年熟悉的欲望。
"陛下……"墨尘的声音依然虚弱,却带着笑意,"您终于……学会了……"
纪咏年想抽回手,却被墨尘突然抓住。国师的力气大得惊人,完全不像个重伤之人。他将纪咏年的手腕拉到唇边,舌尖轻轻舔过那道伤口,引起一阵战栗。
"你骗朕!"纪咏年怒道,却没有真正挣扎。
墨尘缓缓坐起,银发垂落肩头,衬得他如鬼魅般妖异:"不全是。"他松开纪咏年的手,突然扯开自己的衣襟——胸口处有一个狰狞的伤口,周围皮肤上布满了蛛网般的金色纹路,"这伤是真的,血咒反噬也是真的……只是没看起来那么严重。"
纪咏年盯着那个伤口,胸口符文突然剧烈灼烧起来。他伸手触碰墨尘的伤处,指尖沾上了温热的血:"为什么……"
"因为我想知道……"墨尘抓住纪咏年的手,按在自己心口,"如果我真的要死了,陛下会不会……有一点点难过?"
他的心跳透过掌心传来,强而有力,完全不像重伤之人。纪咏年突然意识到,自己又被耍了——墨尘确实受伤了,但远不到濒死的地步。这又是一场精心设计的戏码,目的是……
"你究竟想要什么?"纪咏年声音嘶哑。
墨尘凑近,呼吸拂过他的唇:"我要陛下承认……"他的金瞳深不见底,"您已经离不开我了。"
纪咏年想反驳,却发不出声音。因为这是事实——当他看到墨尘倒在雨中的那一刻,当他以为这个疯子真的要死了的时候,那种席卷全身的恐惧是如此真实,如此...不可否认。
"无赖。"纪咏年最终只吐出这两个字。
墨尘笑了,那笑容美得惊心动魄。他低头舔去纪咏年手腕上残留的血迹,然后轻轻吻上那道伤口:"这是奖励……我的陛下终于学会关心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