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夜晚,寒气己重,月光也显得熹微。!j+j·w\x¨c¨.,i¨n^f-o.
院子里铺满了新割的豆株,年秋叙坐在门槛上等着热水烧开,揉一揉酸痛的后腰。
耳中除了柴火在灶膛里噼啪作响,还听到一阵极细微的脚步。
是那个走路没声音的人来了。
黑暗中,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渐渐从院门外的阴影里踱出。
果然,不出所料,赵过来了。
他没有打着火把,就这么走了过来。
透过微弱的光线,能看到他比起上次造访时罩着一层更深的沉郁。
仿佛背负着看不见的重压,挺拔的身形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
年秋叙看着他,心中忍不住闪过小胖墩的身影。
他真是小胖墩兄长么?
那样阳光的弟弟,竟有这样被阴霾包裹的兄长?
“你又来干什么?”
年秋叙带着毫不掩饰的不耐。
这是又要占她便宜?
账本,小球藻...现在她露出来的东西应该只有土水泥配方值得觊觎。
但似乎也不是,这次她更加谨慎,配方只有自己知晓。
赵过没有立刻回答。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院子,屋檐下,门槛边,院子里,到处都是铺散开的豆株。?E-Z_小*说*网+ +首+发^
视线最终落回年秋叙脸上,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
“这次,不请我喝茶了?蒲公英茶偶尔喝喝还不错。”
年秋叙扯了扯嘴角,“喝完了。这么晚,殿下想必也不是来喝茶的。”
赵过沉默了一瞬,“那就算了,反正,这次就交代给你一件事。”
年秋叙心头一跳,面上却不动声色:“什么事?”
“腊八节那天晚上,你把周妃,还有那个叫青柳的宫女,留在你这小院里。”
“一步,都不要踏出这院子。”
年秋叙瞳孔骤然收缩。
虽然心中早有猜测,一股寒意还是从脚底攀上脊背。
她几乎是脱口而出,“你要动手了么?”
赵过那张在昏暗中的脸上,悲怆之色骤然加深。
他没有首接回答“是”或“不是”,叹息道:
“你猜到了么......”
年秋叙心中冷笑:
她又不是傻子!养私兵,囤军粮,做得再隐蔽也终究是图穷匕见。
不是为了那个位置,还能是为了什么?
赵过捕捉到了她眼中一闪而逝的不屑。
他脸上的悲色并未褪去,反而与一种坚定交织在一起,声音低沉,却不容置疑:
“此事非我所愿......会造成什么后果,我也不知道。.0/0·小\说!网/ ^首,发¨但...”
他抬头看向天空,斩钉截铁说道,“为了这天下黎民能多吃一口饱饭,只能如此!”
他越说越坚定,仿佛在说服自己。
年秋叙看着他脸上那交织着的悲伤与坚定,感觉无法理解。
这是把自己也绕进去了么?
这是自己给自己洗脑,洗得如此彻底,以至于连自己都深信不疑了吗?
似乎想当皇帝的人,总要想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立在道德高地。
什么手下人逼的黄袍加身呀,什么安社稷利万民呀,什么有德者居之,什么清君侧,靖国难呀。
不都是想要那个位置找理由么。
为天下黎民吃口饱饭,这个理由还挺新颖,好像没听说有谁用过。
不就是想当皇帝么?
说这么大义凛然干什么!
“如果......我不答应呢?”年秋叙试探道。
“刀兵无眼,到时候场面会比较乱,只有你这小院,会比较安全。要不要留下她们的命,你自己决定。”
听不出多少情绪,似乎周妃青柳活不活他都不在意,他只是按照流程来做过通知。
周妃....与他母妃,似乎是有旧怨?
赵过既然要动手,为何不顺手除掉,反而特意来提醒保护?
趁机一刀做了也正常吧。
不过想必他能允许赵谦来看望他母妃,这也很正常。
年秋叙只能归咎于到底还是亲戚,他也是得叫赵谦弟弟。
不过...想谋反当皇帝的人,真的会这么在乎兄弟情。
“话己带到,你好自为之。”
赵过说完不再停留,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