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烛火在薄绢里轻轻摇曳，将倒影揉碎成层层金波。

林柠正要开口，一串缀着银铃的灯笼穗子忽然拂过她发顶。

冗骸抬手替她拨开流苏，指尖擦过鬓角时顿了顿，又迅速收回广袖中。

“看路。”他转身时袍角翻起细浪，腰间的玄铁佩刀发出相撞的清脆，叮的一声像落在林柠心尖。

画糖人的摊子前飘着焦香，老翁手腕翻飞，金黄的糖浆便化作展翅的凤凰。

林柠接过冗骸递来的糖画时，指尖不慎碰到他的手背。

糖凤凰的尾羽在灯火里突然断裂，坠落的糖渣溅起细碎星光，两人同时伸手去接，指尖相触的刹那又触电般缩回。

“烫。”冗骸的声音比平日低三分，接过糖棍时用绢帕裹住她的手。

远处画舫传来琵琶声，水面倒影被搅成万千光点，林柠望着两人交叠的衣摆在涟漪中时聚时散，忽然觉得夜风太暖。

河心忽然升起万千孔明灯，人群如潮水涌来。

林柠被推得踉跄，后背撞进冗骸的怀抱。

他的臂弯虚拢着她，掌心悬在她肩头半寸，却始终没有落下。

当最亮的灯盏升到明月旁时，她听见头顶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很快就混在喧闹人声中消失不见。

卖花灯的少女提着锦鲤灯从他们中间穿过，灯面上墨迹未干的诗句被烛光映得忽明忽暗。

林柠好奇的凑近细看时，鬓边碎发扫过冗骸的下颌。那句“东风夜放花千树”的末笔突然晕开，化作灯纸上颤动的光斑。

“总感觉，到处都怪怪的……”林柠终于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冗骸突然带她出来逛，真的就只是因为后天的比武大会上也许她会被人打死吗？

为什么自己在和他独处时，看着他给她递东西或是保护她时，心跳总是莫名的加快了速度……

“灯。”思想飞出天际之时，突然听见身旁冗骸的声音。

她转头看去，一时之间愣在了原地。

——冗骸此刻正在笑着，笑容好像一个天真无邪的孩童，他的手上拿着一只已经点燃的莲花灯，灯中黄色的光映在他异色的瞳孔当中，折射出温暖的色彩。

“去许愿吧。”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