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只是为了让自己心中那份被期望压垮的重量,能减轻一丝吧……”
尚枳的脸上,缓缓扬起一个近乎破碎的笑容,那笑容里浸满了无法洗刷的愧疚与深入骨髓的悔恨。^8′1~k!s.w?.^c!o?m¢
“你这家伙……” 降凌月的眉头紧紧锁起,如同山峦叠嶂。
她发现自己又一次低估了这个名为尚枳的存在,她的疯狂与绝望,远比表象更加幽深。
“而且,” 尚枳的声音陡然转冷,死寂的冰原下涌动着熔岩。
“被封印在林柠体内的那个‘神明’,并非我真正的目标……”
她微微停顿,仿佛在凝聚最后的力量,吐出那个刻入灵魂的名字:
“我真正想杀死的‘神明’——是冗骸。”
“什么……?” 降凌月的眼中第一次清晰地浮现出困惑的裂痕,“你不是就叫冗骸……”
“那名字……” 尚枳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
“不过是我沉沦在痛苦命运洪流中,抓住的一根稻草……一个用来维持最后一丝理智的、虚假的锚点罢了。”
她的表情依旧凝固如石雕,但话语中喷薄而出的滔天恨意,却如同实质的飓风,瞬间席卷了整个禁锢之地!
那恨意之浓烈、之纯粹、之绝望,竟让一旁身为帝王的降凌月,心神都为之一凛,指尖无意识地扣紧了帝袍。′咸-鱼_看`书* *无`错\内′容′
降凌月没有追问,只是用那双深不见底的寒潭之眸,死死锁住屏障内的头颅,无形的威压催促着,等待着那即将揭开的、颠覆认知的真相。
“我能……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你吗?” 尚枳的声音带着一种濒临崩溃边缘的沙哑。
“……求之不得。” 降凌月的声音低沉而危险。
“我……原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 尚枳沉重的声音,如同自深渊最底层传来,带着沉溺万载的混沌与孤寂,在这空旷冰冷的囚笼中轰然炸响。
……
…………
………………
漫长的时间仿佛被拉成了一条粘稠的河,又似乎只在惊雷炸响的一瞬之间。
死寂。
绝对的死寂笼罩着一切。
连玄铁卫那坚如磐石的身躯都仿佛化作了雕像。
降凌月站在尚枳的面前,那万年冰封的容颜下,是翻江倒海的灵魂震颤。
每一个从尚枳口中艰难溢出的字眼,都如同最沉重的铅块,狠狠砸落在所有人的认知之上,将原本的世界观碾得粉碎!
——那个名为冗骸的“神明”,祂存在的意义竟仅仅是娱乐!
祂将一个完整的世界视为掌中沙盘,将其中亿万生灵的一生当作提线木偶,肆意拨弄!
祂按自己的喜好编织命运,稍不如意,便重启轮回,将一切推倒重来!
而被祂选中作为“主角”的存在,甚至连死亡都成了奢望!
每一次轮回重启,所谓的亲人、挚友、爱人……都不过是祂剧本中随时可以抹去的幻影!所有的温暖与羁绊,最终都沦为泡影,沦为证明其掌控力的冰冷注脚!
被掌控者为了挣脱这既定的牢笼,在无尽的轮回中挣扎、嘶吼,灵魂被磨砺得千疮百孔,终于抓住了一丝反抗的微光。+6\k.a!n?s¨h\u,._c¢o/m+
然而,这微光招致的,却是神明最恶毒的惩罚——在每一次轮回的关键节点,强迫她亲手、一次又一次地,割下所爱之人的头颅!
那是怎样的酷刑?
在清醒中沉沦,在希望中绝望,每一次挥刀,割裂的不仅是爱人的咽喉,更是自己早已破碎不堪的灵魂……
她甚至无法触碰到那高高在上的“神明”衣角,只能在这无间地狱中,履行着对方强加的、没有选择的“人生”。
终于!在无数次的鲜血浸染和灵魂哀鸣中,她窥见了神明力量运转的一丝罅隙!她找到了祂的弱点!
即便如此……
她依旧失败了。
神明降下了最恶毒的诅咒——永恒的生命与清醒的意识,并将她放逐到了这个陌生的世界。
为了杀死冗骸,她只能如同无头苍蝇般在同一个地方徘徊、轮回,直到她的身体在绝望的催逼下自行“进化”——或者更可能,是被那诅咒“设定”——拥有了近乎不死的恐怖自愈能力。
这份“恩赐”,却将她拖入了更深、更绝望的黑暗深渊。
轮回无数次,破局之法杳无踪迹。
无法自控的自愈力,让她无数次沦为强者眼中的“奇珍”、“玩物”,经历着比死亡更屈辱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