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城的风,带着秦淮河畔未散的硝烟与血腥气,也裹挟着文渊阁里刮出的彻骨冰寒,在初春的寒意里盘旋。\欣*丸~夲_榊?颤~ ,蕪′错!内?容?毛骧站在北镇抚司最高的角楼上,俯瞰着这座因贡院血幡、文德沉银和那首诛心童谣而暗流汹涌的帝都。皇帝朱元璋那双深不见底、饱含猜忌与震怒的眼眸,仿佛还烙在他的视网膜上。
“彻查!文德桥沉船!贡院血案!还有这满城童谣的源头!吕本、刘炳章,以及所有牵涉其中的官员、胥吏、盐商、士绅……一个都不许放过!无论查到谁,无论牵扯多深,都给朕揪出来!……还有,那童谣……给朕找到源头。朕要看看,是谁……在借这寒门士子的血,搅动朕的江山!”
皇帝的话如同淬了冰的鞭子,抽打在毛骧的心头,带来刺痛,更点燃了阴冷的兴奋。吕党倒台在即,刘三吾清流被斥为“腐木”,这正是他毛骧和锦衣卫攫取更大权柄的天赐良机!但皇帝最后那句关于童谣源头的命令,其份量甚至超过了清查科举贪腐。这背后搅动风云的黑手,必须挖出来!而毛骧心中,早己有了一个挥之不去的阴影——那个本该在天津卫火药库化为灰烬的开平王世子,常茂!
“莫七……常茂……”毛骧低声咀嚼着这两个名字,眼中寒光闪烁。文德桥沉船,手法老辣狠绝,绝非普通流寇;那童谣编排精准,首指核心,深谙朝堂关节和人心操控;还有东海星火基地的隐约线索……这一切,都指向一个拥有强大情报网(听涛)、精干武力(惊雷)、雄厚财力(隆昌商行)和明确复仇目标的组织核心。除了假死脱身的常茂,谁还有如此能力,如此动机?
皇帝要查童谣源头,毛骧更要揪出常茂!
他转身,步履无声地走下角楼,进入灯火通明却气氛压抑的北镇抚司大堂。空气中弥漫着血腥、汗臭和恐惧的气息,刑讯室里隐约传来受刑者的惨嚎。这里是他的王国,他的猎场。
“大人!”几名心腹千户早己肃立等候,眼神中带着敬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毛骧身上散发出的阴鸷气息,比角楼外的寒风更刺骨。
毛骧径首走到悬挂着巨大舆图的墙壁前,手指精准地戳在“天津卫”的位置上。
“传令:”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铁血味道,“一、陆路所有关卡、驿站、渡口,即日起加派三倍人手,严查所有过往行商、流民、僧道、军卒!重点盘查:独行或小团体行动的青壮男子,尤其注意其耳后、脖颈、手臂是否有旧伤疤痕!特别是箭疮疤痕!” 这是他追查“莫七”身份时,从一个侥幸从天津卫爆炸现场附近逃生的更夫口中抠出的唯一有价值的线索——那个冲向火药库的身影,借着爆炸火光的一瞬,隐约可见耳后至脖颈处有一道狰狞的旧疤,形似箭伤。¨零?点\看¨书/ !蕪!错¢内?容+
“二、撒出所有陆上‘线鹞’(低级线人),给老子盯死运河、漕帮!特别是登州、济宁、扬州、杭州这几个节点。任何异常船只、人员流动,尤其是与‘隆昌商行’、‘勇毅车马行’(赵大勇旧部)有瓜葛的,无论大小,立刻密报!查清他们运什么,运给谁,接头人是谁!”
“三、重金悬赏!凡提供‘莫七’或疑似常茂行踪线索者,赏银千两,赐锦衣卫小旗职!窝藏、知情不报者,与谋逆同罪,诛九族!” 毛骧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嗜血的残忍,“告诉那些地头蛇、坐地虎,是时候站队了!我毛骧的银子好拿,刀子,更好使!”
“遵命!”众千户齐声应诺,凛然杀气弥漫开来。一道道命令如同无形的网,瞬间撒向大明帝国北方的陆路交通命脉。
毛骧鹰隼般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一个面容精悍、眼神如毒蛇般阴冷的百户身上:“‘夜枭’,你亲自带一队‘缇骑’(精锐番子),给我沿着官道,从南京向北,一站一站地筛!驿站、客栈、药铺、铁匠铺、车马行……一个都不许放过!重点查近几个月内,购买过大量金疮药、跌打损伤药,尤其是治疗严重烧伤、内伤药材的人!还有,打听有没有医术高明的大夫被秘密请去诊治过重伤员!记住,是‘秘密’!”
“夜枭”嘴角勾起一丝狞笑:“大人放心,是狐狸总会露尾巴。受了那么重的伤(天津卫爆炸、佛堂突围),他不可能不留下痕迹!属下定把他从耗子洞里抠出来!”
“去吧。”毛骧挥挥手,眼中寒芒更盛,“记住,我要活的!常茂的脑袋,只能由陛下,或者我毛骧,亲手砍下来!”
锦衣卫的机器高效而冷酷地运转起来。通往北方的各条官道上,关卡林立,盘查森严。过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