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她去压,被子覆下,肩头贴上了一点温热,是他靠了过来。\午·4·墈·书^ ?醉.辛′蟑+踕/更^歆¨快_
是了,被子就这么大,哪里能留那么大的空隙。
“大婚那晚,”宴朝的声音在这夜里,清明非常,带着一丝心怀都躺平的慵散,“我吵到你了吧?”
“还好,不算吵,贺思楷小时候才是真的吵,隔着院子,我都能听着他的啼哭。”
枕边窸窣,贺思今知道,是他转过头来,原本就那么近,她平平僵直地躺着。
“谢谢。”千言万语,便就只化作这两个字。
贺思今被这突然的致谢扰了头绪,所以他之后去书房,原是为了不吵她?
不是因为青雀口中的血气方刚啊?
“夫人先睡。”宴朝道,免得他又叫她难得入眠。
贺思今拉回胡想,却是接了一句:“夫君经常做噩梦吗?”
“……”
“会梦到什么?”怕是僭越,贺思今又补充,“岑州的老人都说,若是做了噩梦,就一定要对身旁的人说出来,坏事儿不吐出来,会越来越坏的。”
闻声男人只极浅极浅地,似是喃喃:“是吗……”
“嗯!”她肯定,而后轻轻又道,“夫君若是不嫌弃,也可以与我说。+j-i/n·c?h_e.n^g*h,b·g\c′.\c*o^m!”
这句之后,她便就又想起,以宴朝的性子,怕是不愿讲的。
前世里,她与他日日相对,也没曾知晓他究竟是为何存了死志。
不想,晚夜沉静半晌,男人的声音又起。
“我梦见一双眼,我爹的眼。”
贺思今扭头,透进的月光下,她瞧见男人颤颤的眼睫。
宴朝侧身躺着,他闭上眼,记起那无数次梦见的场景。
高高的城楼,掌中长弓,箭羽震震。
满弓之下是那双瞧上来的眼,四目相对间的一瞬惊诧,带着犹疑的凝视。
而后,是无边无际的怅然。
他能听见箭羽入血肉的声响,细腻地,一寸寸绞杀着他的五感。
眼前场景忽变,还是那把长弓,那根箭羽,这一次,却只钉在了马前尘上。
军队列阵,他自城门后行出。
他瞧见男人突然奔马长枪而来,直逼面门。*墈?书*屋`晓¨说¨徃, !首¢发′
不变的,是他瞧向自己的眼神。
连着骤变的,是收起的长枪,探出的手。
然而,十几道箭羽齐刷刷袭去,鲜血汩汩。
他仿佛看见那人笑了,又仿佛听他无声地唤了一声。
可他终究是没有听见。
这一次,他清晰地看见一剑入喉,长枪落地。
他不知道自己说了多少,只记得柔软的指腹落在鼻翼。
湿漉漉的。
宴朝便闭了嘴。
耳边,有人轻轻唤了一声:“夫君。”
他咬了牙,终于,复又平静道:“我想,这便是我的前世今生了吧。”
“你知道吗,每一次,他都认出了我。”喉头滚动,他稍停一息,才继续说完,“是他先放了手中的枪。”
“每一次。”
贺思今只觉心中的悸恸并不比他少。
可她分明也清楚,这般的痛楚,又怎会感同身受。
指腹已然干燥,仿佛刚刚那一滴泪不曾落下。
黑暗里,宴朝听见她说:“可是每一次,你也认出他了。”
“夫君,他知道的。”
“今生他奔马来见你,便是死局上的一条生路,是他为你觅的路,也是他想要你走的路。”
“他要你活。”
睁开眼。
面前的眸光闪动,似天上星。
第89章 拒绝 ◇
◎是不是……他们就……◎
宴朝唇角微动, 最后,伸手握住那刚刚抹过鼻翼的柔荑。
贺思今没挣,她能感受到男人这一握, 不带一丝情yu, 仿佛是长途跋涉的旅人终于寻找一个支撑点。
他累了。
“夫君, 睡吧,”她说,“没事, 我在。”
“嗯。”
约是这段日子舟车之苦所累, 这一晚, 贺思今睡得很好。
醒来的时候,宴朝不在身边。
她瞪着眼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