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他猛地抽出腰间长剑,却不是指向巨兽,而是奋力砍向身边一丛坚韧的粗藤。同时朝风影厉声喝道:“风影!引开它!引开它!”
通人性的风影发出一声高亢的长嘶,后蹄猛地蹬地,如同一道离弦的枣红色闪电,骤然向母犁牛侧后方冲去!它并非直接攻击,而是在一个安全的距离外疾速掠过,马蹄踏水,溅起大片水花,意图吸引母犁牛的注意。
母犁牛果然被这突如其来的侧翼袭扰所激怒,猛地扭转身躯,赤红巨眼锁定了那抹挑衅的枣红身影,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粗壮的后腿爆发出恐怖的力量,庞大的身躯如同一座移动的黑色山丘,裹挟着摧枯拉朽的气势,轰然朝着风影冲撞而去!大地在它沉重的蹄下呻吟颤抖。
机会!阿风毫不犹豫,将长剑用力插在泥地上,抓起刚刚斩下的坚韧长藤,如同扑向猎物的豹子,不顾一切地扑向那深陷的陷阱!
泥浆冰冷刺骨,瞬间没至大腿。小犁牛感受到陌生生物的靠近,惊惧地挣扎起来,反而加速了下沉。阿风心急如焚,一边用尽可能温和的语调急促安抚:“别怕!小家伙,别怕!我来救你!”一边奋力将长藤的一端,在小犁牛相对干燥的前胸和前肢上飞快地缠绕、打结。泥浆沾满他的脸和手臂,每一次动作都异常艰难。
另一边,风影凭借惊人的速度与灵活性,在河滩与浅水区与暴怒的母犁牛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生死周旋。它如同一道捉摸不定的红色幻影,每每在巨犁牛即将撞上前的刹那灵巧变向,引得巨兽一次次扑空,发出更加狂躁的怒吼。沉重的牛蹄踏碎河石,溅起的水花如同暴雨。
“抓紧了!”阿风朝小犁牛低吼一声,将长藤另一端在自己腰上死死绕了两圈,双手紧握藤条,身体后倾,双脚深深陷入泥中作为支点,用尽全身力气向后猛拉!手臂的肌肉瞬间绷紧如铁,额上青筋暴起。泥浆发出令人心悸的“咕嘟”声,小犁牛的身体终于开始一点点艰难地向上移动。
时间在沉重的喘息与泥浆的拉扯声中缓慢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阿风的双臂酸痛欲裂,腰间的藤条深深勒入皮肉,但他咬紧牙关,不敢有丝毫松懈。终于,随着一声巨大的泥浆翻涌声,小犁牛湿漉漉的、沾满泥浆的整个身体,被阿风硬生生从死亡的陷阱中拔了出来!
几乎就在小犁牛四蹄重新踏上坚实地面的同时,一声饱含无尽愤怒与焦灼的巨吼在阿风身后咫尺之地炸响!那头母犁牛不知何时已摆脱了风影的纠缠,如同复仇的黑色飓风,低着头,将那对足以洞穿巨岩的恐怖犄角,对准了阿风的后心,以雷霆万钧之势狂冲而来!腥风已然扑至后背!
阿风根本来不及转身,更来不及拔剑!死亡的阴影瞬间将他彻底笼罩,冰冷彻骨。
“哞呜——!”
一声清脆而急切的鸣叫响起。那头刚刚脱困、浑身泥浆的小犁牛,竟毫不犹豫地拖着虚弱的身躯,踉踉跄跄地冲到了阿风身前,张开稚嫩的双臂,用它那小小的身体,挡在了母亲毁灭性的冲锋路线与阿风之间!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那挟裹着万钧之力的庞大黑影,在距离小犁牛和阿风仅仅数尺之遥的地方,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叹息之壁,骤然刹停!巨大的惯性使得它沉重的身躯向前滑动,粗壮的前蹄在湿滑的卵石滩上犁出两道深沟,泥水四溅。它硬生生止住了那毁灭性的冲撞。
母犁牛巨大的头颅低垂下来,赤红的双目死死盯住挡在阿风身前、瑟瑟发抖却异常倔强的小犁牛。那眼神中翻腾的暴怒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是后怕?是庆幸?是疑惑?抑或……一丝极其微弱的、对眼前这个浑身泥泞的人类的……审视?
沉重的鼻息喷在小犁牛身上。母犁牛伸出粗糙宽厚的舌头,一遍又一遍,温柔而急切地舔舐着幼崽身上冰冷的泥浆,喉咙深处发出低沉、安抚性的呜噜声。小犁牛依恋地蹭着母亲庞大的身躯,发出委屈又依赖的细微哼叫。
阿风僵立在原地,全身的血液似乎刚刚才重新开始流动,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他看着眼前这劫后余生、舐犊情深的景象,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流猛地冲上眼眶。他缓缓地、极其谨慎地向后退了一步,又一步,直到后背靠上一块冰冷的岩石,才敢轻轻拔出插在地上的长剑,收回鞘中,表示自己绝无恶意。
母犁牛抬起头,那双深邃如古潭的巨眼再次望向阿风。那眼神里,狂暴的戾气已然消失殆尽。它深深地凝视了阿风片刻,那目光仿佛穿透了他的皮囊,直抵灵魂深处。然后,它极其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点了一下巨大的头颅。没有语言,但阿风清晰地感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