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吼彻底平息,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阿风试探着,极其小心地伸出手,指尖微微颤抖着,轻轻触碰到犳额顶那粗粝而温暖的毛发。犳庞大的头颅微微一顿,随即竟顺从地向下低了低,甚至主动将额顶更深地蹭向阿风的手掌,喉咙里溢出满足的呼噜声。
就在这奇妙和谐的时刻,一阵粗野的喧哗与杂乱的脚步声,如同肮脏的污水猛然泼入清泉,从山坡下方凶猛地涌了上来!七八个手持利刃、面目凶悍的山贼出现在视野里,为首一个独眼壮汉,脸上横亘着刀疤,他一眼瞥见阿风,立刻爆发出贪婪的大笑:“哈哈哈!天降横财!小子,识相的,乖乖把值钱玩意儿,还有你背后那鼓囊囊的包袱都给老子留下!省得大爷们费手脚,给你身上添几个透亮的窟窿!”他手中的鬼头刀寒光刺目。
阿风挺身站起,将犳挡在身后,目光如淬火的铁,冷冷扫过这群不速之客:“我只是个四海漂泊的行路人,身上几枚铜钱,几口干粮,不值得诸位大动干戈。还请另寻财路。”他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
“呸!敬酒不吃吃罚酒!”刀疤脸独眼凶光毕露,啐了一口,“给老子剁了他!”他猛地一挥手,如同饿狼放出栅栏。
两个喽啰怪叫着率先扑上,锈迹斑斑的砍刀带着风声劈向阿风面门。阿风眼神一凝,不退反进,身形如风中劲竹般侧转,腰间长剑“铮”然出鞘,寒芒乍现!剑光并非直刺,而是划出一道精妙的弧线,精准地搭上其中一把砍刀的刀背,手腕一抖一引,那喽啰顿觉一股巨力牵引,脚下踉跄,砍刀竟不受控制地斜劈向旁边的同伙!另一个喽啰惊叫一声,慌忙撤刀格挡,“当”的一声刺耳金鸣,火星四溅。两人瞬间撞作一团,狼狈不堪。犳在阿风身后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声浪如实质般冲击着空气,它矫健的身影化作一道暗金与墨黑交织的闪电,猛地扑出!一名正欲从侧面偷袭阿风的山贼猝不及防,只觉腥风扑面,黑影压顶,整个人被一股沛然巨力狠狠扑倒在地,肩头剧痛,已被犳的利爪深深嵌入!
刀疤脸眼见手下吃亏,独眼中凶光更炽,怒喝道:“废物!连人带畜生,一并宰了!”他不再旁观,亲擎鬼头刀,刀势沉重狠辣,如同开山巨斧,卷起一股腥风,当头向阿风猛劈!这一刀凝聚了他全身的蛮力,角度刁钻,封住了阿风左右闪避的空间。阿风瞳孔微缩,深知硬接不得,千钧一发之际,他足尖猛地蹬向旁边一块湿滑的青苔巨石,身体借力向后急仰,如同折断的芦苇。沉重的鬼头刀带着凄厉的破空声,几乎擦着他的鼻尖劈落,“轰”地一声,狠狠斩在他刚才立足的泥地上,泥土碎石飞溅!阿风后仰的身体尚未站直,眼角余光已瞥见刀疤脸因用力过猛而微微前倾。机不可失!他腰腹发力,如压缩到极致的弹簧猛然弹起,身体在不可能中拧转,长剑由下至上,化作一道阴险刁钻的毒蛇吐信,直刺刀疤脸因挥刀而暴露无遗的腋下空门!这一剑快如电光,角度更是毒辣无比。
刀疤脸惊觉寒意刺骨,再想收刀回防已然不及!他怪叫一声,拼命扭身闪避。嗤啦!剑锋虽未刺入要害,却将他肋下的粗布衣裳连同皮肉狠狠划开一道长长的血口!鲜血顿时涌出,染红衣襟。剧痛让刀疤脸动作一滞,脸上第一次露出骇然之色。犳如同最忠诚的护卫,敏锐地捕捉到这个战机,它怒吼着,舍弃了爪下哀嚎的喽啰,庞大的身躯带着一股腥风,猛地撞向刀疤脸的下盘!刀疤脸本就被阿风刺伤,身形不稳,此刻又被这巨力冲撞,顿时立足不住,“砰”地一声重重摔倒在地,鬼头刀脱手飞出老远。
“老大!”剩余的山贼惊呼,然而恐惧已经像冰冷的藤蔓缠住了他们的心。阿风岂肯放过这稍纵即逝的良机?他剑势陡变,不再追求致命,剑光化作一片令人眼花缭乱的银网,专挑对方的手腕、脚踝、肩胛等非要害却足以瓦解战力的关节处下手!剑尖点、刺、挑、抹,迅捷精准,伴随着一片痛呼和兵刃坠地的叮当乱响。犳则在人群中左冲右突,矫健异常,每一次扑击都引起一片混乱和恐慌。一人被它撞翻,另一人被利爪扫过手臂,鲜血淋漓。
兵败如山倒!眼见首领重伤倒地,同伴纷纷挂彩,残存山贼的斗志彻底崩溃。“点子扎手!风紧扯呼!”不知谁喊了一声,剩下的山贼如同惊弓之鸟,再也顾不上倒地的同伴和哀嚎的首领,连滚带爬,争先恐后地向着山下密林深处狼狈逃窜,只留下满地狼藉和痛苦的呻吟。
阿风拄着剑,微微喘息,汗水沿着额角滑落,与溅上的泥点混在一起。夕阳的金辉穿过林梢,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转头看向身旁的犳。这山林的精灵正低头舔舐着前爪上沾染的、并非属于它的血迹。阿风心中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暖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