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风后的白悠然正对着铜镜描眉，听见院中的对话，捏着螺子黛的手指猛地一颤，黛粉落在镜面上，画出道歪斜的线。^求′书?帮· .无¨错?内·容,她望着镜中自己愈发莹润的肌肤，鬓角的青灰淡得几乎看不见，连瞳孔里都能映出清晰的人影——这都是解雨娇用心头血喂出来的。前几天，她半夜被一阵压抑的痛哼惊醒，隔着玉坠看见解雨娇蹲在药炉前，右手捏着枚银针刺向心口，血珠涌出来的瞬间，她疼得蜷缩成一团，却死死咬着嘴唇没出声，首到把血滴进药罐才捂着胸口大口喘气，指缝间渗出来的血染红了衣襟。经过解雨娇心头血的滋养，白悠然意外修成了鬼仙。

“二爷说过，心头血养出来的魂魄，比朱砂更烈。”白悠然的声音飘出来时带着颤音，她对着镜子抬手抚过自己的脸颊，指尖下的皮肤温热细腻，甚至能摸到细微的绒毛——这些都是解雨娇用疼痛换来的真实。/s′i,l,u/x-s¨w..-o\r_g\

解雨臣转过酸枝木屏风时，正看见白悠然往妆奁里藏什么东西。他走过去掀开锦盒，里面躺着枚断裂的银簪，簪头嵌着的珍珠缺了个角——那是解雨娇小时候最宝贝的玩意儿，上个月却出现在白悠然的梳妆台上，簪身上还沾着没擦干净的血迹。

“她又给你送东西了？”解雨臣的声音沉了沉，他拿起银簪在指尖摩挲，断裂处的毛刺刮得指腹生疼。

白悠然低下头，耳坠上的鲛珠轻轻晃动，折射出细碎的光。这对鲛珠本是解雨臣寻来给妹妹压惊的，却被解雨娇偷偷穿了耳线送她，说“女孩子戴这个好看”。“雨娇说……说这簪子能聚魂，”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她说我快能在月光下散步了，到时候……”

到时候解雨娇大概连走路都要旁人扶着了。+新,完\本^神′站, \无_错?内`容^白悠然没说下去，只是想起三天前在院子里晒太阳的张起灵。那个总是沉默的男人突然挡在她面前，用两根手指捏住她的手腕，掌心的温度烫得她几乎要散开。“她怕疼，”张起灵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比谁都怕。”

解雨臣握住白悠然拿笔的手时，感觉她的指尖在发抖。镜中的少女眉如远山含黛，眼似秋水横波，肌肤莹白得像上好的羊脂玉，连鬓角的青灰都淡成了朦胧的雾——这是用多少心血才养出的鲜活。“别描了，己经很好看了”他把螺子黛搁在妆奁上，那里还放着盒没拆封的胭脂，是解雨娇昨天托人送来的。

白悠然对着镜子抬手抚鬓角，忽然看见镜中映出解雨娇的身影。她站在屏风外，手里端着盘刚洗好的草莓，鲜红的果子衬得她的手指愈发苍白。西目在镜中相撞的瞬间，解雨娇飞快地别过脸，耳根却泛起不正常的潮红——那是取血后气血翻涌的征兆。

夜露凝在蔷薇花瓣上，映着天边半轮残月，倒比寻常月色更添几分清辉。

白悠然立在花下，素色裙摆被晚风掀得微扬，正望着枝头那朵开得最盛的粉蔷薇出神，身后便传来熟悉的脚步声。解雨臣手里提着个长匣，走到她身侧时，指尖不经意擦过她微凉的手背，带起一丝极轻的战栗。

“看看这个。”他将木匣递过来，语调里藏着点不易察觉的笑意。

匣盖掀开时，里面静静躺着一把伞。伞骨是乌木所制，雕着缠枝莲纹，细看竟还嵌着细碎的萤石，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伞面却不是寻常的油布，而是用极薄的鲛绡混了银丝织就，寻常日光下瞧着是半透明的白，此刻映着月色，倒像蒙了层流动的月华，连风都能透过，却偏能将日光挡得严严实实。

“白日里想出来走走，便带着它。”解雨臣执起伞，轻轻撑开，伞沿恰好将两人拢在一片清荫里，“不用再总待在屋里了。”

白悠然抬手抚过伞面，鲛绡冰凉柔滑，银丝在指尖流过时仿佛带着微光。她抬眼望进他眼里，那点笑意漫出来，混着月色落在眼底，竟比枝头的蔷薇还要暖些。晚风卷着花香过来，伞下的光影明明灭灭，她轻声道：“多谢你。”

话音落时，解雨臣己将伞柄塞到她手里，顺势握住她的手腕往回带了带。两人并肩站在伞下，距离近得能闻见他袖间淡淡的檀香，花影落在伞面上，随着风轻轻晃动，倒真成了一幅金童玉女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