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白山的风雪卷着冰碴子,打在张家祠堂的门板上噼啪作响,像有无数只冻僵的手指在叩门。¢三?叶!屋¢ ~追/最\新\章`节¨解雨娇被张海月半扶半搀着站在三级石阶下,棉鞋里的雪早就化成了冰水,顺着脚踝往下淌,在青石板上积成小小的水洼,又迅速冻成薄冰。她的脚踝肿得像个发面馒头,冻疮破了的地方沾着棉絮,被冻得发硬,每动一下都像有针在扎进肉里,疼得她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很快又结成了白霜。
“要不我背你?”张海月把自己的羊皮袄又往她身上裹了裹,羊毛蹭着下巴,带着点烟火气的暖。刚才在山道上,张起灵见解雨娇的脸色白得像纸,嘴唇冻得发紫,说要先去祠堂找守灵人借暖炉,独自推门进去时,门板夹着风雪“吱呀”一声响,她忽然听见里面传来个苍老的声音:“族长来了?”,心口猛地一缩,被张海客扶在门外等着。
解雨娇摇摇头,指尖无意识地抠着围巾上的线头——那是张海月刚给她围的,带着点松木火的味道。她的视线落在祠堂紧闭的木门上,门缝里透出的火光忽明忽暗,张起灵的影子投在门板上,正弯腰和守灵人说着什么。“他去找线索,”她的声音发颤,牙齿打着颤,“我们别添乱。”话虽如此,她的手却死死攥着围巾,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连带着脖子上的银锁都硌得皮肤发疼。
张海客靠在石狮子上,手里转着块青铜碎片,是从蛇沼鬼城的汪家据点找到的,边缘刻着半个“丰”字。“守灵人张弗安是张家最后一个老仆,”他忽然停下动作,指尖摩挲着碎片上的纹路,“我爹说他年轻时跟着圣女张婉玉去过西沙,右腿上中过汪家的箭,走路一瘸一拐的。去年我来送过冬的棉衣,见他在廊下刻族谱,说圣女当年走得急,连个牌位都没留下。”
话音刚落,祠堂里传来“哐当”一声,像是有什么铁器掉在了地上。解雨娇下意识地往前挪了半步,脚踝的剧痛让她倒吸一口冷气,却死死盯着门板——张起灵的影子忽然站首了,似乎在翻找什么皮质的东西,窸窣声顺着门缝飘出来,混着守灵人苍老的咳嗽,咳得像要把肺都咳出来。
“里面在翻箱子。·l¢o·o′k¨s*w+.!c-o′m,”张海月往手心里呵着白气,指节冻得发红。她忽然指向祠堂廊柱,“你看那些刻痕,最底下那道是‘宣统三年,婉玉圣女入山’,往上数第三道是‘民国二十一年,黑风口见白狐杖’,笔迹和你哥解雨臣戏本子上的批注,有三分像。解九爷当年说过,解家的人天生会模仿笔迹,你爹解连环最擅长这个,当年在西沙扮吴三省,连吴邪都没认出来。”
解雨娇的指尖猛地收紧,围巾勒得脖子发疼。十五年前在张家古楼,张起灵昏迷时,她守在他身边,夜里梦见个女人,右手背上有块月牙形的疤,正把半块美丽女子,将玉佩往她手里塞,说“这是你娘留的念想”。醒来时掌心果然多枚玉佩,说“等你遇到你的爱情,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嘘。”她忽然抬手按住张海月的胳膊,指腹冰凉。祠堂里传来守灵人张弗安的声音,带着豁开了的沙哑:“……当年圣女从医院逃出来,怀里揣着件信物,说是能开青铜门……到底是啥信物,没人见过。后来就没影了,有人说她死在了黑风口,有人说她去了西沙……那些汪家的杂碎,把长白山翻了个底朝天,就为了找那东西…。
里面的人声音絮絮叨叨传来,解雨娇手攥得发紧。
“这群混蛋!”解雨娇猛地低骂一声,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气愤,胸口剧烈起伏着,冻得发僵的嘴唇都咬出了红印。她的眼前仿佛出现了母亲被汪家的人围堵在医院走廊的场景,母亲抱着刚出生的自己,脸上满是绝望却又坚定的神情,白狐杖的碎片散落在地,沾着暗红的血。
张海月赶紧按住她的肩膀,示意她小声点。解雨娇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呛得喉咙生疼,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继续听着里面的动静,指尖却无意识地摸向腰间的玉佩,玉面被体温焐得温热,缺口处的齿痕硌着皮肤,像母亲最后留在世上的温度。
“……汪家找了三十年,把长白山翻了个底朝天,”守灵人的声音越来越低,像风中残烛,“他们哪知道,信物早被圣女带走了……藏在谁也想不到的地方……解先生当年带孩子回解家时,只是他的女儿,半句没提信物的事,连解九爷都瞒着……”
解雨娇忽然推开张海月的手,踉跄着往门口走。,k-a′k.a-x`s.w^.!c+o.m,积雪在脚下发出“咯吱”的声响,她刚要伸手推门,里面传来张起灵的声音,低沉得像碾过冻土的石碾。
“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