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不立,最终还是同意了陆宣那堪称疯狂的计划。′4`2`k*a^n_s,h?u?.¨c/o+m/
他实在是想不出任何理由来反驳。
因为陆宣说的,其实没错。他的雷法,确实劈不开一滴眼泪。
当他看着陆宣为了这场“冥婚”,而开始进行准备时,韩不立原本以为,自己会看到与“敕造麒麟”时,一般无二的、充满了力量感和压迫感的场景。
但他,又一次错了。
陆氏纸扎铺里。
这一次,陆宣没有再用那种霸道绝伦的南疆紫电竹。
他选用的,是几根从千年老柳树上,取下最柔韧的柳条,浸泡在清水里。
陆宣对一旁全程旁观、表情麻木的韩不立解释:“柳,通‘留’,亦通‘流’。在民俗符号学中,它既代表着‘挽留’逝者,也代表着‘送别’亡魂,是连接阴阳两界最温和的‘介质’。从结构力学上来说,它的韧性,远胜于刚性,更适合塑造柔和、无攻击性的形态。”
韩不立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听懂了”。
这一次,陆宣“搭骨”的动作,与上次判若两人。
没有了那种快得让人眼花缭乱的狂舞。
他的动作,变得轻,柔,缓。像是一位顶级的书法家,在最上等的宣纸上,用最柔软的笔锋,书写着一篇关于“温柔”的草书。
一根根柳条,在他的手中,被极其轻柔地,弯曲、交错、拼接。
很快,一具身形修长、风姿卓然的“人形”骨架,便完成了。它没有麒麟那种顶天立地的威严,只有一种属于读书人的、谦谦君子般的温润和雅致。
接下来,是“糊纸”。
陆宣没有再用那种混合了寒玉粉末的厚重纸浆。
他取出的,是几十张比雪还要白,比蝉翼还要薄的顶级“宣纸”。
他用一种由糯米和草药熬制而成的、透明的稀薄浆糊,将这些宣纸,一层,又一层地,极其耐心地,覆盖在柳条骨架之上。
很快,血肉渐满,再点缀其他外观、衣着。
一件宽大的、仿佛在随风飘动的儒衫。
一顶朴素的、代表着读书人身份的方巾。
一张,俊朗得足以让京城所有怀春少女都为之倾心的脸。~看!书~屋/ _免+费/阅¨读′
在塑造那张脸时,陆宣花费了最多的时间。他没有参考任何图谱。
他只是闭着眼睛,脑海中浮现的,是那本日记里,柳如烟姑娘用娟秀的字迹,所描绘出的,那位“白衣胜雪,温润如玉”的“书生”的模样。
他手中的玉铲,像是有自己的灵魂,在那张纸做的脸上,轻轻地,雕琢着。
高挺的鼻梁。
紧闭的、却又带着一丝温柔笑意的嘴唇。
以及,那双,仿佛蕴含着无尽才情的……剑眉。
当他完成这一切时,韩不立在一旁,已经看得有些痴了。
他感觉,陆宣创造的,不是一个纸人。
而是在复活一个,存在于百年前,某个少女记忆深处,最完美的梦。
最后,陆宣没有用那霸道的“破邪墨”。
他取出一块自己珍藏多年的、据说曾是前朝大书法家使用过的“松烟墨宝”,用清晨的第一道露水,亲手将其研磨开。
墨香,清雅,悠远。
他用这墨,为纸新郎,画上了眉毛,和那双含笑的眼睛。
这一次,没有惊天动地的异象。
只是,当那双眼睛被画好的瞬间,整个纸新郎的身上,都多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气”。
那不是法力,不是灵气,更不是什么浩然正气。
那是一种,极其干净,极其纯粹的……
书卷气。
仿佛,一位饱读诗书,即将进京赶考的白衣书生活了过来。
陆宣看着自己的作品,长出了一口气。
然后,他从那本日记中,将柳如烟抄录下来的,那首定情诗,用最隽秀的楷书,誊写在了一卷纸书卷上。
他将这卷书,轻轻地,塞进了纸新郎的手中。
“好了。”他对韩不立说,“‘新郎’,已经准备好了。”
“吉时,就在今夜子时。”
......
当夜,子时。
柳府,听雨轩。
这座被悲伤笼罩了半个多月的绣楼,今夜,却有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氛。
房间里,没有布置任何降妖除魔的法坛。
没有悬挂桃木剑,没有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