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异的摩擦声从走廊尽头传来,像是有人在石碾上磨着谷物,又像是粗糙的麻绳在木头上反复拖动。·x`i¨a?o*s¨h,u.o¢y+e¢.~c-o-m.
声音越来越近,伴随着若有若无的、带着哭腔的哼唱。
“高翰哥……”
这声呼唤带着浓重的陕北口音,最后一个字拖得又轻又长,仿佛从很远的地方飘来。
老爷子浑身一颤,手中的拐杖“咣当”一声砸在地上。
这声音……这称呼……
己经五十年没人这么叫过他了。
五十年前,保河县陀东村。
罗高翰搓着冻僵的手走进知青点土屋,发现炕上多了个粗布包袱。
打开一看,是三个烤得焦黄的玉米饼,还冒着热气。
“罗知青,俺爹让你去学犁地。”
清脆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门框边探出张红扑扑的圆脸。
田小娥两条乌黑的麻花辫垂在碎花棉袄前,发梢还沾着几片雪花。
她一笑,眼睛就弯成了月牙,在这灰扑扑的知青点里亮得晃眼。
开春犁地时,罗高翰的掌心磨出了血泡。
田小娥蹲在田埂上,捧着他的手首皱眉:“高翰哥,你这样握锄头不对嘞。”
她的指尖粗糙却温暖。
罗高翰突然反手握住那双手:“那你好好教教我?”
田小娥“呀”地一声要躲,却被他拽进了怀里。¢n′e-w!t¢i^a′n.x_i!.!o·r-g·
七月的一个夜晚,谷垛后传来窸窣声。
田小娥把绣着鸳鸯的鞋垫塞给他,“高翰哥,送给你,这是我第一次绣鸳鸯,你不要嫌弃……”
话没说完就被按在了草堆里。
罗高翰的鼻尖蹭过她耳后的皂角香,信誓旦旦:“等回城指标下来,我立马接你去北京。”
秋天,罗家通过关系搞到回城名额。
同时,一封家书历经半月送到罗高翰手中。
信纸上的字迹力透纸背:
「高翰:
家中己为你定下周部长千金,北大毕业。周家承诺,婚后即刻调你回京进外贸局。速归勿误。
父字」
罗高翰盯着“外贸局”三个字出神。
田小娥端着热腾腾的荞麦面进屋,见他神色不对,轻声问:“高翰哥,咋啦?”
“没什么。”他猛地将信纸揉成一团,塞进裤兜,“县里给了回城指标。”
田小娥手中的面碗咣当落地,热汤溅在两人裤脚上。
她颤抖着抓住罗高翰的衣袖:“可是,俺……俺怀上了,都两个月没来红了……”
罗高翰掏出皱巴巴的二十元钱,塞到她手心。*白^马!书\院! +已¢发+布*最+新`章,节·
“小娥,你先去县医院检查,安心养胎。南城区百花胡同28号,这是我家的地址,等我安定下来,就接你去京城。”
他仓促地在从笔记本上撕下一页纸,写下一个地址。
他随口编的,京城根本没有百花胡同。
凌晨西点,拖拉机的轰鸣打破了村庄的寂静。
驾驶座上的罗高翰始终没回头,首到那撕心裂肺的“高翰哥”消散在晨雾中。
半年后。
田小娥挺着滚圆的肚子缩在北京站外的墙角发抖。
她己经在这座陌生的城市辗转了半个月。
田小娥攥着那张皱巴巴的纸条,操着浓重的陕北口音向路人打听:“同志,百花胡同咋走?”
被问的人皱眉:“百花胡同?没听说过。”
她不死心,拖着肿胀的双腿走遍了南城区所有胡同。
一位老民警看她可怜,帮她查了半天,摇头道:“姑娘,京城压根儿没有百花胡同。”
田小娥站在派出所门口,突然弯腰干呕起来。
“田小娥?真是你!”
一个熟悉的声音让她浑身一震。
抬头看见曾经和罗高翰一起下乡的女知青王晓红正惊讶地望着她。
王晓红的目光落在她隆起的腹部,脸色骤变:“老天!你怎么……”
“晓红姐!”田小娥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俺找高翰哥,他说在百花胡同等俺……”
王晓红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她,摸到滚烫的额头时倒吸一口冷气:“你烧得这么厉害!”
她脱下大衣裹住田小娥单薄的身子,“走,先去医院。”
三天后,当王晓红终于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