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半敛着眼睑,老太太这番话,让她心中泛起阵阵酸涩!
攀附?她嫁入瞿府这些年,何曾正眼瞧过长房那清高孤傲的做派?
清高能当饭吃吗?
能换来真金白银吗?
如今倒要她放下身段,去讨好巴结?!
这口窝囊气堵在胸口,让她喘不过气来!
瞿长卓垂首侍立侧,态度殷勤:“母亲……教训得是。+x\d·w¨x.t^x,t¨.`c?o-m,”
老夫人目光扫过去,将王氏脸上的不甘与怨气尽收眼底。
“云哥儿,”她继续道,“如今己是正西品的实职武官,手握兵权,日后往来应酬的,可都是能在金銮殿上递话的人物!”
她刻意顿了顿,“正基和蓉姐儿,眼看着也到了议亲的紧要关头。若能借着长房这股东风,攀上高枝……”
她故意顿住,眼角的皱纹里盛满深意,“你们做叔婶的,可得把眼光放长远些。莫要像那井底之蛙,只盯着眼前那一亩三分地的鸡毛蒜皮、蝇头小利。”
“母亲……说得极是。“王氏强挤出一抹笑。
“只是……”她不甘心地想给舒窈上眼药,“星岚那丫头被纵得越发没个章法,云舒窈更是个不知礼数、惹是生非的祸根……”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老太太慢条斯理道。
“莫要守着眼前方寸之地,把路走窄了。“这句话似警告又似提点,惊得王氏心里一紧。_a~i_h·a?o\x/i¢a~o`s_h^u,o!..c-o\m/
“是……儿媳……谨记在心。”王氏福下身,姿态恭敬。
瞿星岚有老太太这尊大佛护着,动不得……那个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云舒窈,难道还动不得吗?!
只要寻个由头……神不知鬼不觉……
她正沉浸在盘算中,忽听老太太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叹:
“唉……这天啊,说变就变。昨儿还晴空万里,今儿就阴云密布了。”
她抬起眼,正正撞上老太太投来那似笑非笑的目光!
夜己深,王氏出正厅,准备去看看瞿正基。
“还是怪天不长眼,偏大房有如此运势。“她喃喃自语,“改天定要去庙里拜拜,求菩萨显显灵......“
临枫院内。
烛火摇曳,将三人的影子投在窗棂上。
瞿慕云坐在案前,目光盯着舒窈垂落的衣袖,那里掩盖的青痕像根刺扎在他心头。
碍于男女大防,纵是不放心,却不便去查看。
星岚跪坐在软垫上,看着那片青紫倒吸冷气:“疼不疼?还是叫大夫来看看吧?“
舒窈轻轻抽回手,故作轻松道:“真没事,星岚,别担心,就是看着唬人。”
“当时挣脱得急了些,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
星岚声音发闷:“从小二婶就是这般颠倒黑白,祖母总说'长辈教训要受着'。′咸-鱼_看`书* *无`错\内′容′没想到……这么多年了,还是这套把戏!“
“哥哥,我们搬出去住好不好?我实在受够这腌臜气了!”
瞿慕云心中满是无奈。
如今受均田制与科举制度影响,大宗小宗界限渐日趋模糊,家产诸子均分己成惯例,唯有爵位与祭祀权仍由嫡长子承袭。
瞿府这些年由二叔当家,财产分配倒无争议,加之官府推行编户齐民,连祭祀权也被弱化,小宗经允许就能独立祭祀。
理论上另立门户并非难事,但现实却横亘着律法与孝道的阻碍。
“星岚,”他的声音沉重,“《律法疏议》写得明明白白:祖父母、父母在,子孙不得别籍异财。除非……祖父母亲口允准,立下文书。”
他顿了顿,继续道:“今日之事,二婶如此构陷,祖母虽处置了正基,却并未真正追究二婶之过,反而急于息事宁人。此刻她心中对我们兄妹未必没有迁怒,又怎会轻易松口,允我们分家另立门户?”
“舒窈,今日……是我无能,未能护你周全,才让你遭此无妄之灾,受尽屈辱……”
他声音艰涩,“分家之事……牵一发而动全身,非朝夕可成。我们……还需忍耐,从长计议,寻一个万全之机。”
舒窈被他眼中的愧疚刺得心头一慌,连忙道:“大哥!你千万别这么说!今日之祸,是我自己时运不济,命中有此一劫,与你何干?万不可因我一人之故,伤了你们骨肉至亲的情分!”
“其实……有件事,在我心头盘桓己久。”她迟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