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眼镜的女性医生按了按手中的笔盖,将钢笔置于病历记录本上, 再次温声询问道:“段先生,此次诊疗全程保密, 您可以放松些,随意说一说您的困扰。*2′8-看′书?网` `已·发`布?最?新?章\节¨”
段玉成微微垂眼,好半晌, 他下意识抚摸着指节处消失的银白戒指,嗓音带着几分疲惫的迟疑道:“最近一个月,不.......”
男人按了按鼓胀的太阳穴, 眼睑下的青黑愈发明显,耳畔的耳鸣声不间断地吵得他焦躁难安,但他还是努力深吸一口气道:“最近三个月,我觉得自己变得很不对劲。”
医生等了片刻,温和道:“您方便和我聊聊具体的事例吗?”
男人像是一瞬间陷入一片无边无际的深渊中,好半晌,他自污浊的黑雾中抬头,阴影处的半边面颊是死寂的苍冷,而另一边暴露在光线中的面颊则是微微抽搐。
青筋鼓胀的双手紧握,又在某一瞬松开,那位京市著名的企业家如是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但是,我觉得我的身体里住了另一个人。?求,书^帮_ +更-新-最_全*”
笔尖落在纸张上的声音簌簌如雪,好半晌,面色微凝的医生试探着询问男人近期是否压力过大,又或是祖上有什么家族精神病史。
段玉成一一否认了。
医生思忖片刻,忽地问道:“段先生,鉴于您的情况,我有个疑问不知道您是否方便解答。”
“您为什么会觉得身体里住了另一个人呢?”
当代医术不算发达,对于双重人格障碍的等精神方面的研究更是全然不够细致。
但众所周知的,精神方面的疾病大多都源自遗传,并伴有癫痫等躯体化疾病的并发症。
可据医生这段时间慢慢的了解,这位段氏集团的掌权人从未有过类似的躯体病症出现。
就好像,他是莫名撞了邪,被恶鬼占据了躯体。
段玉成能感觉到心口几乎透不过气的窒息感,左手腕处绷紧的肌肉将那根阴惨惨的红绳几欲崩断。!2,y,u,e¨d\u..-c.o?m!
他努力撑开眼皮,迟迟不肯闭上眼。
段玉成知道,‘他’想出来了。
男人用力咬住舌尖,直到血腥味丝丝缕缕的渗出,他才慢慢抬起那双溢满红血丝的深棕到近乎纯黑眼眸。
他说:“大约三个月前,我开始慢慢发现自己偶尔会失去知觉,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不在原来的地方了。”
“那只寄生虫占据了我身体,并多次以我的身份欺辱我的爱人。”
段玉成面无表情地说着,阴黑的眸中近乎要淌出粘稠的黑血来。
医生眼见情况不对,赶忙进行精神安抚,好半晌方才松了口气,在征求男人的意见后,还是继续问诊下去。
“段先生,之前问诊的时候您曾多次提到过您的爱人,那么您的爱人有没有对您偶尔异常的表现表示过怀疑?”
医生眼睁睁看着眼前气势不凡的男人慢慢塌下几分肩脊,轻轻摇了摇头。
或许是多日的沟通起了效用,男人的声音多了几分打开心扉的痛意。
他干涩着嗓音道:“他不会发现的。”
医生注意到对方使用的不是‘没有’等表示粗心或忽略的词句,而是用了‘不会’,这样肯定的、漠视的语句。
意识到这个话题并不合适继续交谈下去,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没有继续问下去。
女人挑开话题,推了推鼻梁前的眼镜道:“那么,您还有没有发现过身边不正常的现象?”
几乎是话音刚落,纱帘被屋外和煦的微风吹起半分朦胧的弧度,段玉成看见那面干净冷淡的玻璃窗上反射般的映出了一张带着重影的脸。
苍白、眼瞳漆黑、面颊沉冷,像他,又不像他。
尤其,当那张鬼气森森的脸对着他慢慢露出一个夸张到扭曲的笑时,男人的脸色愈发惨白了几分。
段玉成离开时的脚步近乎不稳,待房门关上时,医生叹着气收拢了手中的病历记录本,心里怜悯的想,真是家家都有难念的经。
纵然拥有无尽的权势与金钱又如何,段家那两位生了这样难愈的病症,日后这京市的商政格局只怕将有一场剧变。
是的,在她这里治病的,不仅是段玉成。
那位温文儒雅的段二公子的情况还要更严重的一些,他出现了严重的癔症,甚至多次提到过‘鬼’。
医生摘下眼镜,摇头笑笑。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鬼呢?
鬼魂,只不过是一部分人恐惧的化身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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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家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