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石火间,夏紫月已霍然起身。她没有看那截被丢弃的袍袖,也没有理会巴图的暴怒。她只是从容地自袖中取出了那支黄铜听诊器,在满殿惊愕的目光中,几步走到巴图面前。冰冷的圆形听头,隔着狼皮大氅,精准地按在了巴图剧烈起伏的胸膛上。
金殿之内落针可闻,只有巴图粗重的喘息和夏紫月指尖听诊器轻微的金属反光。
“贵使心跳如鼓,急如奔马,”夏紫月的声音清泠如泉,不高,却奇异地穿透了紧绷的空气,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心脉滞涩,郁气凝于肝经。可是忧心贵部今年羊毛堆积如山,苦无销路?或是焦虑南下换取盐铁的商道受阻,部落子民冬日难熬?”她的目光锐利如刀,直刺巴图眼底深处那抹被狂怒掩盖的焦灼。“这脉象里,还带着对西边察哈部蠢蠢欲动的深深忌惮吧?生怕他们趁你部商路不畅,抢夺草场牛羊?”
每一个字,都像一根冰冷的针,精准地刺破巴图强撑的蛮横外壳。他脸上的暴怒如同潮水般褪去,瞬间被一种难以置信的惊骇和赤裸裸的恐惧取代。身体猛地一晃,如遭重击,腰间那柄镶满绿松石、象征勇武的沉重弯刀再也握不住,“哐当”一声巨响,狠狠砸在金砖地上,震得殿柱间的余音嗡嗡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