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查抄云不语宅邸,唯旧书三千册,桌椅皆破,屋瓦漏水。
云不语的床铺缟素,官袍之下,亦是披麻戴孝。
那些伪证陷害他的官员看不到这些,他们赢了。
绮元随那时已是强弩以末,她还记恨着父皇,不肯与南离通书信。
随帝给她的绝笔信里,有一句,吾失云卿,今如臂膀断尽,肱骨折矣。
从前只听说过的人,站在眼前,尚鲜活,温文尔雅,浅笑着看她。
绮月寒心中一叹,许是想起绮元随前世给她的那封信,语气何等孤寂苍凉。
许是不忍这么个光风霁月的人才落得那般凄凉晚景。
绮月寒出声:“云大人,本宫知你欲为天下寒门士子寻一条出路,但行事切莫激进。尤其是那些世族豪阀,他们到底盘踞百年,就算朝廷也轻易动不了他们。与其谋皮,需徐徐图之。”
云不语惊愕抬眼,他想开科举,让天下读书人都能入仕的想法只和皇上提起过,绮月寒如何得知。
而且,想给寒门子弟让路,那些挡路的世家就必须扫除,连他自己都尚未想好该怎么办,绮月寒怎会说出这番话。
知他心中疑惑,绮月寒却不好解释,重生一事,过于惊世骇俗。
便笑:“这些都是父皇的考量,他视你为左膀右臂,肱骨之臣。亦不希望你被奸人所害。”
云不语收起疑惑,轻叹摇头:“陛下于臣,是知遇之恩啊,臣牢记。”
他目光如炬,意气风发:“只不过,将来若吾之心愿可成,能使天下人才皆为南离所用,一改文脉尽在夏北之风。虽千万人,吾往矣。”
绮月寒心下震动,即敬佩也无奈,良久,方深深鞠躬:“云大人义薄云天,只是本宫的话,也请云大人多多思量。”
云不语点头,大抵觉得这个话题太过沉重,三言两语掠过。
谈及绮元随,绮月寒叹了口气:“我与皇兄皆不能在父皇膝下尽孝,唯求父皇身体康健,长乐太平。”
“公主放心吧,臣来时,陛下尚生龙活虎,还与臣约定,回去要一同去打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