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摸了摸岳宁的头发,说:“傻孩子,爸爸说你天分高,那肯定高。但学厨哪是一朝一夕就能学会的呢?”
“爷爷,我真会做菜。”岳宁重申,“我菜做得很好。”
岳宝华不这么想,孩子很聪明,毕竟在西北小山村长大,不知道外头的世界,以为会做几个菜就能开饭馆了,不能打击她的信心,岳宝华点头用哄孩子的口气:“嗯!爷爷等着尝宁宁的手艺。”
他接下去说:“爷爷在港城就一个人,当年出去,外面条件艰苦,我才让你爸爸跟你罗爷爷学手艺。本想着等我挣下一份家业,就把你爸爸接出去,谁知道时局变幻,国门关上了。我后悔没把你爸爸带在身边,只能天天盼着国门打开。这一等就是这么多年,我没有其他家人了,只有你这么一个血亲。你要是留在粤城,难道我们祖孙还要继续骨肉分离吗?”
爷爷没有再成家,一直在等国门打开,这就另当别论了。可她为高考准备了这么久,莫伯伯还等着她考去上海呢。
岳宁犹豫了,却见爷爷又拿起了爸爸的照片。
爷爷这么大年纪了,得知儿子没了,孙女还不愿意跟他回去,难道要让他孤零零一个人回港城吗?
只能说她和高考无缘了吧。岳宁思来想去,终于下定决心:“爷爷,我跟您回家。”
第10章 力大无穷的野丫头
“对,回家。”
孩子说“回家”,岳宝华心头一暖。他拿起炕上儿子的照片,轻轻摩挲着,说道:“志荣啊,我把宁宁带回去。宁宁想学做菜,我会教她的,我们祖孙俩以后相依为命,你放心吧!”
说着说着,岳宝华悲从中来,眼泪簌簌落下,在相框玻璃上晕开。
岳宁见爷爷落泪,想到爷爷在外三十年未曾再娶,国门刚打开就找朋友来寻她,心中不忍,说道:“爷爷,当年爸爸本可以把我留在粤城,让罗爷爷照顾。但爸爸说,他尝够了骨肉分离的苦,所以再苦再难,也要把我带在身边。”
孙女的话,像一把锥子扎进岳宝华心里。要是当初他带着志荣……岳宝华越发悔恨交加,抱着照片,泪水流得更凶了。
岳宁递上毛巾:“爷爷,您擦擦眼泪。”
岳宝华接过毛巾,擦拭着眼泪。岳宁继续说:“可真到了这里,我吃不饱穿不暖,还被人叫‘狗崽子’的时候,爸爸又后悔没把我留在粤城。在您看来,当初带爸爸去港城,爸爸就不会受苦;在爸爸看来,不带我来,我就能少受苦。可有钱难买早知道,事后诸葛亮人人都会当。爸爸把我带在身边,是因为他爱我;您没把爸爸带去港城,也是因为爱爸爸。只能说人生无常啊。”
岳宝华拿着毛巾,愣愣地看着岳宁。他一个一把年纪的老头,竟要靠十八岁的孙女来开解,自己何德何能,能有这么好的孩子?
岳宁过来收走碗,说道:“爷爷,您长途跋涉,肯定累了,我陪您去趟茅房。”
岳宁从炕尾拿了纸,提着煤油灯,带着岳宝华出门。茅房要穿过羊圈门口,守着羊圈的大黑看见陌生人,汪汪叫了起来,把岳宝华吓了一跳。
“别叫!”岳宁喊了一声,大黑立刻摇起了尾巴。
岳宁把灯递给岳宝华,又塞了些手纸给他:“爷爷,您拿着灯去茅房。”
岳宝华拿着粗糙的草纸,提着昏暗的油灯走进茅房。看了孙女住的地方,再看到这样的茅房,也没什么可惊讶的了。他匆匆解决完,提着灯走出来。
大黑躺在地上,岳宁正在摸它的肚子。
自从恢复前世记忆,岳宁就盘算着离开。可真到了要离开的时候,就连大黑这条狗,她都有些不舍。
“大黑,姐姐马上要走了。以后你要好好看着羊,知道不?”岳宁跟大黑说道。
大黑听见脚步声,噌地站了起来,看了一眼岳宝华,又摇着尾巴往岳宁手边蹭过来。
岳宁拍了拍狗头,站起来接过煤油灯走进茅房。
大黑仰头看着岳宝华,刚才还清澈的狗眼,此刻竟露出凶光,岳宝华连脚都不敢挪动。幸亏岳宁很快出来,她一出现,大黑的尾巴就摇得飞快。
这变脸速度,让岳宝华不禁慨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