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泪水汹涌而出!他无法接受!他宁可去死!
“小安!”小平猛地回头,巨大的手掌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死死抓住小安冰冷颤抖的手腕!她的眼神充满了血泪交织的痛苦和不容置疑的命令,“为了小姐!为了老爷!跪下!” 巨大的力量将小安硬生生拽着,踉跄着跪倒在冰冷的泥地上,与她并肩。
蘅芜夫人看着跪在面前的姐弟二人,看着小安脸上那屈辱绝望的泪水,看着小平眼中那被撕裂的忠诚与痛苦,她的眼神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波动,快得难以捕捉,瞬间又被千年积郁的执念和冰冷的占有欲覆盖。
她缓缓走到两人面前,居高临下。返魂香的烟气在她周身缭绕,如同来自幽冥的嫁纱。她伸出徐玉那只纤细冰冷的手,轻轻抬起小安的下巴,强迫他看向自己。她的指尖触碰到小安脸颊上滚烫的泪水,动作微微一滞,随即又恢复漠然。
“李郎”她喃喃低语,眼神迷离了一瞬,仿佛透过小安看到了另一个浴血的身影,“不,小安”她似乎强迫自己认清现实,但那称呼却依旧带着根深蒂固的烙印,“从今往后,夫君的事,便是妾身的事。”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温柔,却又冰冷如铁,不容置疑,“香,吾必送至王府。徐大老爷,吾亦会尽力周全。”
说完,她收回手,站首身体,声音恢复了那种掌控一切的平静:“礼成。”
两个字,轻飘飘落下,却如同千斤巨石,砸在小安和小平的心上,将他们彻底钉死在这荒诞而恐怖的盟约之中。
厢房内一片死寂。豆油灯的火苗无力地跳动着。
小平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巨大的身躯瘫软下来,只是机械地扶着同样失魂落魄的小安。小安跪在那里,眼神空洞,泪水无声滑落,仿佛灵魂己经抽离。蘅芜夫人则静静地站在一旁,深邃的目光凝视着小安,带着一种审视新得“所有物”的奇异满足感。
“笃笃笃!” 敲门声再次突兀地响起,比之前更轻,带着小心翼翼。
“贵客,热水给您放门口了?”是店小二柱子怯生生的声音。
这日常的声音,此刻却显得如此遥远和讽刺。
小平挣扎着起身,巨大的身影在昏灯下投下浓重的阴影。她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泪混杂,声音嘶哑而疲惫:“知道了,多谢。” 她需要一点时间,一点空间,来消化这彻底颠覆的世界。
她走到门口,打开一条缝隙,迅速将门口冒着热气的水桶提了进来。冰冷的夜风趁机灌入,带来一丝短暂的清醒,却吹不散满室的阴霾与绝望。
夜,深得如同化不开的浓墨。
小平默默地在地上铺开自己的铺盖卷,紧挨着土炕。她巨大的身躯如同一道屏障,横亘在土炕与墙角之间。她指了指土炕,哑着嗓子对蘅芜夫人(徐玉)道:“夫人,您歇在炕上吧。” 她又指了指墙角自己铺盖旁边的空位,声音艰涩地对小安说:“小安,你睡这儿。”
她的意思再明白不过——绝不能让小安与这个占据了小姐身体、自封为妻的千年亡魂同榻而眠!
蘅芜夫人(徐玉)闻言,那双深邃的眼眸瞥了一眼简陋的土炕,又扫过墙角小安的位置,最后落在如同门神般挡在中间的小平身上。她的唇角似乎勾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带着一丝了然和不易察觉的嘲弄?但她并未反对,只是极其自然地走到土炕边,动作虽还有些生疏,却己带着一种主人般的姿态坐了下来,仿佛那本就是她的位置。
小安如同提线木偶,失魂落魄地走到墙角,蜷缩着坐在冰冷的泥地上铺开的薄被上。他将头深深埋进膝盖,身体依旧在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巨大的屈辱、恐惧和对小姐、对老爷的担忧,如同毒蛇般啃噬着他的心脏。他不敢抬头,不敢去看炕上那具熟悉又陌生的躯体。
小平吹熄了豆油灯,只留下返魂香丸上那一点幽白火星在黑暗中诡异地跳跃着,散发出微弱的光芒和丝丝缕缕的灰白烟气。她巨大的身躯和衣躺在冰冷的泥地上,横亘在土炕与墙角之间,如同一道沉默而坚定的壁垒。她睁着布满血丝的眼睛,警惕地倾听着黑暗中任何一丝细微的动静,手中紧紧攥着那柄冰冷的短刃。
黑暗如同粘稠的液体,包裹着这间充满诡异气息的厢房。土炕上,蘅芜夫人(徐玉)静静地躺着,那双在黑暗中依旧显得异常清亮的眸子,却并未闭上。她微微侧着头,目光穿透黑暗的阻隔,越过小平那巨大的身躯轮廓,精准地、贪婪地、带着千年执念的痴迷,牢牢锁在墙角那个蜷缩着的、清瘦的少年身影之上。那目光如同实质,带着冰冷的占有欲和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