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人心比剑更难防。”
演武场的铜锣声撞碎晨雾时,陆寒正站在擂台边的阴影里。
玄阳子站在三丈高的观礼台上,玄铁法衣被风掀起一角,露出腰间悬着的九枚追魂钉。
昨夜巡卫追他们时,正是这东西划破了青藤。
“玄天宗第三十六届大比,开始!”
喝令声震得旗幡猎猎作响。
陆寒抬眼望去,演武场四周的看台上坐满了人:左侧是各峰长老,右侧是外门弟子,最前排的竹帘后,隐约能看见苏璃的影子。
她总爱裹着件月白斗篷,发间插支青玉簪,像株长在冰崖上的雪梅。
“第一场,外门陆寒,对阵外门赵三。”
报幕弟子的声音未落,陆寒已跃上擂台。
他的目光扫过台下人群时,忽然顿住。
最末排的角落里,楚云正倚着栏杆,酒壶在指尖转得飞快。
看见陆寒望来,他歪头笑了笑,酒壶口对着陆寒的方向虚敬了虚,喉结滚动的模样,像在饮下什么秘密。
“小心!”
赵三的铁剑带着风声劈来。
陆寒侧身避开,袖中青锋剑突然轻鸣。
他这才惊觉,自昨夜饮下楚云的酒后,体内那股热流便再未平息,此刻正顺着经脉往指尖涌,连剑鞘都在发烫。
“陆寒!出剑啊!”台下有弟子喊。
陆寒却收了手。
赵三的剑势渐缓,额角渗出汗珠。
他的剑招看似凶猛,实则破绽百出,像在故意试探。
陆寒盯着对方握剑的手,那虎口处有道新月形疤痕,与昨夜藏书阁外踩碎石板的脚印弧度重合。
“当啷。”
铁剑坠地的声响惊起一片鸦雀。
赵三瞪大眼睛,看着自己握剑的手。
不知何时,陆寒的指尖已抵在他腕间寸关尺,恰好封了他的剑脉。
“我输了。”
赵三的声音发颤。
看台上爆发出哄闹。
陆寒退后半步,这才发现自己掌心全是冷汗。
青锋剑在鞘中震动得更急,他甚至能听见剑鸣里夹杂着细不可闻的龙吟。
像有什么东西,正试图挣开他的控制。
“他变了。”
苏璃的声音裹在风里,轻轻撞进陆寒耳中。
他抬头望去,竹帘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她眼尾的泪痣。
那是他第一次在铁匠铺替她修药锄时发现的,当时她冷着脸说“莫要多瞧”,现在却望着他,眼底像落了片化不开的雾。
“变得不像以前那样冷漠了。”
话音刚落,天际滚过惊雷。
陆寒抬头时,正看见楚云的方向。
那人身形未动,酒壶却已倾斜,暗红色的酒液顺着壶嘴淌下,在青石板上晕开,像朵正在绽放的血花。
“第二场,外门周明,对阵外门陆寒。”
报幕声再次响起时,陆寒摸了摸腰间发烫的玉佩。
萧无尘给的玉简在袖中硌着他的手腕,《破妄剑诀》的灵光透过布料渗出来,像团烧不尽的火。
他望着台下攒动的人头,忽然想起昨夜《问剑崖异闻》里的最后一句??“剑鸣时,血将沸”。
而此刻,他的血,已经开始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