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想去碰玄阳子的脸,却在离半寸处顿住,像怕碰碎什么易碎的东西。
“你总说我护短,说陆寒这孩子剑心太杂。”
他的声音发颤,指尖轻轻抚过玄阳子染血的道纹。
“可你看,他的剑心比谁都干净。”
陆寒抱着小哑巴的手又紧了紧。
他想起七岁那年,萧无尘在铁匠铺外捡他时,也是这样的眼神。
当时他被地痞打得遍体鳞伤,萧无尘蹲下来,用剑尖挑起他沾血的碎布,说“跟我学剑吧”。
此刻萧无尘抬头看他,眼底有他从未见过的柔软:“阿寒,你还记得我教你练剑的第一式吗?”
陆寒当然记得。
那是个雪天,他在演武场摔了十七次,萧无尘就陪他站了十七次,最后说:“剑不是用来杀人的,是用来护住你想护的东西。”
此刻他望着萧无尘膝头的问心剑,突然发现剑鞘上有道极浅的刻痕。
是他十岁那年练剑时手滑砍的,当时萧无尘只揉乱他的头发说“破了才像剑”。
“记得。比奇中蚊罔 吾错内容”
他回答,声音哑得厉害。
萧无尘的手搭上剑柄,指节因用力泛白。
陆寒看着他缓缓拔剑,银白剑刃映出两人交叠的影子。
一个是当年摔得浑身是伤的小徒弟,一个是总把他从泥里捞起来的师尊。
剑拔到一半,萧无尘突然松了手。
问心剑“当啷”坠地,在青石板上滚出半丈远。
他望着陆寒怀里的小哑巴,又看了眼白眉的尸体,最后将视线停在玄阳子染血的令牌上,轻声说:“去把小哑巴葬了吧。”
风突然大了。
陆寒抱着小哑巴起身时,怀里的画纸被吹开一页,露出“无悔”二字。
他望着断墙上逐渐缩小的裂缝,那里还有神秘女子消散前的余韵,像缕若有若无的梅香。
正要抬脚,袖中突然传来温热的触感。
是那枚掌门令牌,玄铁上的“玄”字正微微发烫,烫得他想起玄阳子临终前,眼底那丝他当时没看懂的温柔。
“阿寒。”
极轻的唤声从身侧传来。
陆寒转头,却只看见一片被风吹散的薄雾。
可那声音分明熟悉,像极了神秘女子消散前的语调,只是多了丝他从未听过的哽咽:“他他”
余音被风卷走,只余下梅香更浓了些。
陆寒握紧袖中的令牌,望着玄阳子灰白的脸,突然发现老人眉骨的形状,和他在铁匠铺旧镜里见过的自己,竟有七分相似。
青石板下传来沉闷的轰鸣,像是有巨手在撕扯大地的筋骨。
陆寒抱着小哑巴的尸体刚迈出两步,那缕梅香突然在鼻尖炸开,神秘女子的身影从薄雾里凝实。
月白裙裾沾着星点血渍,腰间那方剑纹玉佩正与他袖中令牌共鸣,发出细碎的震颤。
“他是你的亲生父亲。”
她的声音轻得像落在雪上的羽毛,却在陆寒耳中炸成惊雷。
怀里的小哑巴被他无意识攥得更紧,炭笔画页??作响。
“当年为了保护你,才将你送到凡人世界。”
陆寒的瞳孔剧烈收缩。
玄阳子临终前那抹温柔的眼神突然在脑海里清晰起来。
原来不是错认,是血脉里刻着的本能。
他望着五步外玄阳子灰白的脸,喉结动了动:“可他现在是敌人。”
最后两个字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
白眉老人的血还在石缝里蜿蜒,“剑灵计划”的残魂还在废墟上飘,玄阳子动摇过,妥协过,甚至间接害死了小哑巴。
“他从未想过伤害你。”
神秘女子伸手想去碰他袖中的令牌,指尖却在离半寸处顿住。
“当年他以凡人之躯硬抗魔修追杀,断了三根肋骨才把你塞进铁匠铺的地窖。那枚玄铁令牌,本是你周岁时的长命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