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信孔令娘。-完/本¨神+站_ ?无*错~内-容¢
虽然这位女史说得言之凿凿,他也亲眼见福全裹着那件大氅,扮成他上了那辆马车,跟着队伍离去,但他不信她所说的话。
孔令娘没有理由,让他远走高飞。
若是为了姜姮好,孔令娘大可趁她不在,直接杀了他。
他死了,姜姮就再也见不到他,也无所谓因他而伤,因他而损。
辛之聿混进了一处难民营。
雪灾之后,城内百姓大多得到了安置,但城外从各地涌来的难民太多,一时无处安放,主理此事的官员只好草草划了两处地方,作为临时营地,收留难民。
而里头鱼龙混杂,即使有人排查登记,却也耐不住地小人多,最适合辛之聿藏身。
城中小吏会在每日中午出来施粥、分食。
一碗粥是一半水一半粟米。
馕饼有小儿拳头大,带着丁点咸味,一口咬下去,磕得牙疼,但吃下去,却是沉甸甸的,能果腹。
这一碗粥,一个馕饼,已然为姜姮收买了不少人心。?g`o?u\g!o¨u/k.a·n?s¨h?u~.`c_o?m^
不少妇孺,都感念着昭华公主仁义,高喊着她千岁千岁千千岁。
辛之聿听着,只喝着白粥,默不作声。
有老妇人看不下去,斥责他,说他没良心,吃的喝的没少拿,也不肯跟着说句谢。
辛之聿抬着眼:“你们在这里喊,她又听不见。”
老妇人气急败坏,却不知如何反驳。
辛之聿想了想,又道:“而且,她不一定喜欢活个千岁万岁,真的。”
眼看有越来越多的人聚到了此处,辛之聿放下了手中破碗,身子一侧,消失在人群中。
可耳边,议论姜姮的声音却并未停歇。
只是又换了一种说法。
“听着这公主漂亮又泼辣,天天拿羊奶泡澡,哎呦,那身上的肉不知道该多滑多嫩呢。”
“你别说,那公主府里头,好像是养了七八个汉子吧,啧啧啧……”
“我昨晚还梦到了呢,那骚样。”
……
辛之聿面不改色地经过。¢x?x~s/s\y*q′.·c_o^m,
先前那和他起争执的老妇人,恰好出现在了此处,听见这样的腌臜话,气不打一处来,操起一旁的木棍,就要往这几个懒汉身上砸去。
“你们胡说八道什么呢!人家公主给你们吃,给你们住,你们一群癞□□,还想飞天呢!”
那几个懒汉说闲话被抓包,本是有几分心虚的,可看到来人,不过是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妇人,也就放下了心,无所谓了起来。
还嬉皮笑脸的,满口胡话。
可下一刻,几枚石子齐刷刷地砸在他们的肩背上,不知怎么的,浑身就无力了起来。
眼见那木棍向他们扫来,却是动弹不得,只能生生挨了这一棍。
一片哀嚎接连响起。
辛之聿目不斜视继续往前。
他在此处待了两日,城门处仍无动静。
看来,不是欲擒故纵。
辛之聿决心离开了。
他走到偏僻处,挪开了一块石砖,拿出放在里头的包袱。
包袱里边有一把短刃,一件骑装,一套雪白干净的衣裳。
没有银钱。
福全以为能劝他“迷途知返”,便没有另外花心思,准备这些琐碎物件。
但辛之聿没有后悔放过他。
很奇怪,他能理解福全的想法。
毕竟,姜姮这样一位千娇万宠养大的金枝玉叶,对他是事事关心,面面俱到。
他在长生殿,是辛公子。
离了长生殿,便是罪奴。
他是发了疯,才非要从长生殿逃出来。
福全大概以为,辛之聿就是发疯了。
他的所作所为,无非是为了自保。
辛之聿将骑装套在了里头,将短刃藏在了袖口处,又从那口洞中,摸到了弓和箭。
他将那身华衣包裹好,放回原处。
所有颜色的衣服料子中,他最不常穿白色。
因为容易脏。
无论是幼时,他和别人斗殴打架,还是长大后,他带兵打仗,都容易把自己搞得脏兮兮的。
家中伺候他的嬷嬷嫌麻烦,便只让他穿黑衣,后来在军营中,他想着眼不见心不烦,也穿黑色。
但在长生殿的几个月,他像是把一生的白衣,都给穿遍了。
辛之聿忽而感到喘不上气来。
可能是因为,此处位于城门夹缝之间,空气稀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