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笑,声中有真切的困惑:“是谁?”
姜钺一愣,也真心实意问:“什么?”
姜姮似笑非笑,“这长生殿中,是谁与你通风报信?”
“虽说,你才是这九五至尊,我不过依附你的公主罢了,此人所作所为,算不上吃里扒外,可本宫……实在难过。`l^u_o¢q`i\u.f_e?n¢g~.¢c^o¢m′”
长生殿宫人皆垂下了头。
若无有人通风报信,怎会王美人前脚来,皇帝后脚到?
若无人时时刻刻都留心着主子踪迹,然后禀报至崇德殿处,他怎会在偌大的长安城中,轻而易举寻到姜姮的去向?
到这时,王美人欲言又止的,究竟是何事,也呼之欲出了。
这位母亲,怕她孩子会死于非命,而能让她又怕又惧的,只有帝王。
“陛下可以直接问我的。”姜姮轻声细语,“您是陛下,我见了你,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何必多此一举?”
“阿姐……朕只是……”姜钺难得心慌,快速想着应对之举。_x¢i\a·o_s/h_u/o?g*u.a′i`.!n~e`t\
处死?推脱?
一句话而已。
可一个宫人,是算不得什么的,捧高踩低,更是人之本性。
阿姐怎会因此恼了他呢?
那一双眸色冷淡的眼,又落向了王美人。
其实,无论是这位最尊贵的兄长,还是曾最为受宠的长姐,都未关怀过她的孩子,更别提见过。
姜钺轻声问:“阿姐,能与你相亲相爱的,只有朕一人。也只有朕,是你血肉相连的亲人。”
“是如此吗?”
姜姮凝视他,言简意赅:“是。”
姜钺笑,“朕也是如此想的,这天底下,能让阿姐在意、回护的,只有朕一人,能让朕亲爱、敬爱的,也是有阿姐。”
姜钺说得字字清晰,又不紧不慢,仿佛回到启蒙时,只有如此缓慢的,一遍又一遍诵读着,才能明晰文章句读,了解圣人之理。
“他们是父皇的子嗣,却算不得朕的亲人。*白*马.书`院! ^无?错+内!容·”
他甜甜一笑:“那他们,生了,死了,又与朕何干?”
姜姮沉默。
在她沉溺富贵所、温柔乡的日日月月中,外界风云依旧。
只这次,长生殿庄严的大门,未能挡住这潮湿的水汽。
王美人大嚎:“陛下!阿稚才满月……阿稚无辜啊……”
她手脚并用要往前爬,不知是谁上前,先扯住了她的身,又捂住了她的嘴,那张绸布缠住了她的脖颈,求饶求生的声响都被挡住,只有断断续续的呜呜声,不绝于耳。
“阿姐,她太吵闹了。”姜钺用黏黏糊糊的腔调,轻轻巧巧地抱怨着,又伸出手,想要牵她。
姜姮淡淡瞥去一眼,只问了两个字:“原因。”
凡事必有因,无缘无故屠戮兄弟姐妹,是遗臭万年的。
姜钺一怔,歪着脑袋,思索片刻,认真回答:“阿姐,圣人不是说了吗?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既然这天下都是朕的,他们也是朕的臣子,朕有何旨意,他们自该臣服。”
姜姮听着,未置一词。
姜钺缓缓蹙起眉,很不悦,也有点委屈。
“好吧,就是前几日的事。朕封赏了他们,这是恩赏,他们非但不感恩戴德,反而联合起来,要声讨朕!”
笑,“阿姐……朕不是泥人捏的菩萨,没办法宽宏大量。”
“所以,你下旨坑杀?”姜姮平静问。
姜钺睁大眼。
“北疆三郡,苦寒之地,流寇横行!如此之地……不是贪恋荣华富贵,是活不下去啊!”
不知何时,那本是细细织就,密不透风的绸布竟被王美人硬生生撕裂了,喊叫声不再受阻,便震耳欲聋,与此同时,她两手一振,甩开了身后人,又哭喊着,面目狰狞上前。
姜钺一脚踢出,直踹胸口。
王美人倒地,还在奋力往前爬行,还在喊:“陛下,妾身无心作乱,只阿稚年幼,恐怕还未至北疆,身子便遭受不住。”
又有数人齐齐上前,一同阻挠。
“更何况,北疆三郡太守皆已死在流匪刀下,若无兵卒陪护左右,我等前去,就是白白送死……”王美人一边挣扎,一边诉苦,可怜又可悲,说来说去,都是新令的事宜。
不算奇怪。
都姓“姜”,都是宗亲,没道理因血脉的浓淡而分个情疏远近。
那些远亲因为忤逆政令,而被斩杀于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