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还沉浸在怀疑中,“你不是……”
“不是什么?”辛之聿淡淡问。+b\q′z~w?w·._n\e·t?
封老将军吃过的盐比这些小辈吃过的饭还多,可作为青年丧妻,又未续弦的老男人,他早已弄不明白这些孩子之间的爱恨纠葛,憋了半天,只是说出一声:“长公主……也有恩于你。”
封老将军虽远在浚县,却也时时关注着长安城内的变动,可到底山高皇帝远,许多事还来不及分辨真假,就已发生。
常常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正如眼下。
他只清楚,辛之聿入了长生殿,却不知为何能入此殿,又为何离去。
“有恩?”辛之聿缓缓念着这两个字,并无嘲笑或否定的语气,他道,“那就当我所做一切,是在报恩吧。”
说来,封老将军还曾手把手教过辛之聿拿剑用兵,他对这个孩子太了解,知道他有同他父亲一般的深情和执拗。
所以,在第一眼的惊讶之外,很快便看懂了他的用心。
封老将军:“是为了长公主?”
辛之聿:“是。_s?j·k~s*a/p,p~.?c*o?m-”
封老将军迟疑:“她……”
“她……很好。”
只是太好,人人都爱她。
他又不够好,不能叫她的目光,只为他停留。
封老将军也曾见过姜姮,虽也佩服她的城府和手腕,可怎么想,都不觉姜姮能和这声“好”搭上边。
听辛之聿这样诚心诚意地回答,他只能沉默,同时却也明白,辛之聿所做的一切,究竟是为何事。
“阿砚,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定北。”封老将军道。
定北,是辛之聿父亲,辛元帅的字。
“所以呢?”辛之聿不为所动。
“我可以死。”他颓丧着脑袋,几缕花白的发落在锈迹斑斑的盔甲上。
“这条命,是我欠你父亲的,他曾救过我一命。”
这句话,没有夸大其词。
那时他还年轻,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差点惹出了事,若无辛帅相劝,他早已误入歧途。?零·点*看.书! ?无′错`内_容!
但他不是来追思往事的,那位有恩于他的辛帅,早已成了一捧黄土,被洒落在不知名土地上。
而眼前这位,辛帅的独子还活着,活成了匪寇,活成了天地不容的模样。
本不该如此。
但是——
“可你万万不该起兵,做这谋逆,危害天下之举。”封老将军掷地有声,当他得知江横便是辛之聿后,就不能再把玄裳军视作,在这北疆土地上偶尔出现,烦人的,却最终会被遗忘的阵痛了。
“停止吧,我与你有半师之谊,芸娘死后,我并未再娶,也无子嗣,若你愿意,便做我的嗣子。我百年之后,所有的一切,也都会归你。”
辛之聿看他一眼,并无喜怒,像是只做提醒一般,“封伯伯,我只做江横,也能接手这浚县的一切。”
这便是成王败寇的道理。
封老将军一怔,自嘲地笑了笑:“你这孩子,从小就不爱给人面子,罢了罢了,同你计较什么?”一顿,缓慢地开口言说,“辛砚……至今提起此事,我仍后悔。”
说到伤心处,他声音也哽咽,哪还有方才时的豪迈?只能掩面,艰难地道,“停下吧……悬崖勒马,为时不晚。”
辛之聿“哈”了一声,很是奇怪,“封伯伯,你也想过谋逆的。”
“当初你为芸姨起兵时,不也果决?”
他转过头来,眸光与雪光融在一处,叫人分不出冷暖了。
封老将军盯着,心头冷得一颤,爱人的笑容反复出现,梦中的思念也逐渐清晰。
那是一桩许久前的往事了。
那时,狄族人还极其强势霸道,时常侵入大周国土,掠夺牛羊和女人。
只那一次,这习以为常的不幸,降临在了这对并不平凡的新婚夫妻上。
辛之聿扯了扯嘴角:“我以为,您能懂我呢。”
当年的封统领,能无视长安城暂时求和的旨意,抗旨率兵,追敌千里,就为找回新婚的妻子。
辛之聿想,自己所作所为,是同他一样的。
他重复:“您该理解我。”
封老将军摇晃着身子起来,胸腔剧烈起伏,好似愤怒至极了,又不得不强压着情愫。
“所以,我后悔。”
辛之聿凝视他:“您该后悔的,是那几日的犹豫。”
笑,仿佛替这位长辈惋惜一般,“如果没有犹豫那几日,芸姨或许就被您找回来了。”
封老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