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死死压住。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起身在狭小的办公室里踱步,像一头被困住的狮子。走到窗边,看着楼下院子里进进出出的警车,心里堵得更厉害了。难道真就这么算了?像当年严明一样,被现实压得低头?
笃笃笃。敲门声很轻。
“进来!”马国栋没好气地应道,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下属来汇报工作。
门被小心地推开一条缝,档案室的老李头探进半个身子,花白的头发,戴着老花镜,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文件袋。“马队……忙着呢?”
看到是老李,马国栋脸色缓和了些。老李是局里的老人,在档案室干了一辈子,人老实,嘴也严,就是有点胆小怕事。“老李啊,进来坐。有事?”
老李闪身进来,轻轻关上门,走到马国栋桌前,没坐,把手里的文件袋放在桌上,压低了声音:“马队,这个……有人托我转交给您的。”
“谁?”马国栋疑惑地拿起文件袋,很轻,不像是案卷。
“严……严明。”老李声音更小了,眼神有点飘忽,像是怕被人听见,“他刚来局里……不是,是托门口传达室老刘送进来的,指明给您。老刘转交给我,我寻思着……还是亲自给您拿上来稳当。”
马国栋心头一震。严明?他这个时候送东西来?他拆开文件袋,里面不是什么正式文件,而是一个边缘磨损、纸张泛黄发脆的旧笔记本。笔记本的塑料封皮上还印着模糊的“工作笔记”字样,一看就是几十年前的老物件。笔记本里还夹着几张折叠整齐的纸。
“老严说什么了没?”马国栋一边翻开笔记本一边问。
“没……没多说。”老李搓着手,“老刘就说,严明让他务必亲手交给您,说……说您用得着。”他犹豫了一下,凑近一步,声音压得几乎像耳语,“马队,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马国栋抬头看他。
“就……就您要调阅的那些陈雪案原始消防和现场勘验记录……”老李眼神闪烁,“我……我按您吩咐,昨儿又仔细找了一遍库房犄角旮旯。,w′u+x?i¢a+n+g′l`i-.,c¢o!m`确实……缺了几页关键的东西。当年……当年火灾调查科那份详细的气味残留和燃烧物分布分析报告,还有……还有最早到达现场的一个片警的口述记录初稿……找不着了。档案目录上有登记,但……袋子里是空的。”
马国栋眼神一厉:“空了?什么时候没的?谁经手的?”
老李吓得一缩脖子:“哎呦马队,这……这我哪儿知道啊!都二十多年了!中间档案室搬过两次家,经手的人换了好几茬!可能……可能是在搬家过程中遗失了吧?也……也正常。”他眼神飘忽,明显言不由衷。
“正常?”马国栋冷笑一声,“偏偏就缺了那两份可能指向非‘意外’的报告?老李,你在档案室干了一辈子,档案怎么丢的,你心里没点数?”
老李脸都白了,额头冒汗:“马队!马队!您可别吓唬我!我……我就是个管库房的!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东西……东西确实不在库里了!我……我尽力了!”他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马国栋知道从他这儿也问不出更多了,挥挥手:“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回去吧,这事儿别往外说。”
“哎!哎!谢谢马队!我懂!我懂!”老李如蒙大赦,赶紧溜了。
马国栋关上门,坐回椅子,深吸一口气,翻开了严明的旧笔记本。里面是严明当年调查陈雪案时,自己手写的走访记录、疑点分析、时间线梳理,字迹刚劲有力,但透着一股焦灼。记录远比正式卷宗里详尽得多,包括他对几个关键证人(如夜总会领班、邻居)前后矛盾说辞的质疑,对现场残留那股“消毒水味”来源的反复追问(旁边标注着几个问号和“需查特定品牌”),以及对煤气阀门状况的特别关注(“阀门旋钮异常紧涩,陈雪是否能独立拧开/关紧?”)。
翻到笔记本中间,他看到了夹着的那几张纸。不是复印件,而是更老的油印文件,抬头是:《XX阀门厂内部质量安全通报(第XX号)》。
马国栋的心跳加速了。他快速浏览:
通报内容: 严厉批评某批次(批号:SL-199X-XX)老式家用煤气罐铜芯阀门存在严重质量缺陷。经抽检,该批次部分阀门内部密封垫片(橡胶材质)在特定温湿度环境下易发生非正常加速老化,导致密封不严,存在缓慢漏气风险。
涉及范围: 该批次阀门主要供应本市及周边县市,使用单位包括部分老旧小区管道改造及胜利电影院片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