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山观德殿,孝贤皇后初祭礼。!s¨a!n¨y¢e\w\u-./o/r·g-
弘历一身素缟,站在梓宫旁。
他面容憔悴,下巴冒出青黑的胡茬。
那双曾盛满星辰的眼眸,此刻只余下无尽的哀恸。
观德殿前,祭台高筑。
当太常寺官员艰难念出宣布祭礼规格时。
在场所有王公大臣、后宫妃嫔,都怔愣在原地。
“初祭礼,用太牢三牲。”
太牢!
牛、猪、羊三牲俱全,那是帝王丧仪才能动用的大祭!
如今,竟用在了孝贤皇后的祭礼上。
众人心头剧震,纷纷把头垂得更低,不敢去看龙颜。
却能清晰感受到从御座传来的那股决绝与悲怆。
皇帝在用这样极端,冲破祖制的方式。
向天下宣告他对这位妻子的无上哀荣与刻骨思念。
祭礼开始,弘历亲自上前。
他没让任何人代劳,亲手接过礼官奉上的利刃。
割下祭肉,稳稳地放置于灵前。
神情肃穆,在完成一项神圣无比的使命。
敬献奠酒时,弘历将酒爵举至胸前。
另一只手抽出腰间随侍的匕首,没有半点犹豫,在左手拇指上划开一道深口。
鲜红的血珠立刻涌出,滴进澄黄的酒液里,晕开一团凄艳的红。¢d·a¨n_g′y`u′e`d?u`._c¢o¢m′
“皇上!”
太后失声惊呼,身子一晃,险些站不稳,福珈连忙扶住。
众妃嫔更是身心俱震,跪伏于地,连大气都不敢出。
割指血祭,以血为奠!
这是何等惨烈的情深!
弘历对周围的惊呼充耳不闻,只将那杯融了自己鲜血的酒,缓缓洒在灵前。
他要告诉所有人,告诉这天地神明。
琅嬅的离去,也带走了他骨血的一部分。
魏璎珞在人群中看着,心中的恨意仍然未消。
疼是真的,可有什么用?
这滔天的哀荣,暖不了娘娘冰冷的身体。
她垂下眼,将所有情绪封存心底。
如懿咬着唇,看着弘历做下的一次次荒唐。
心里不断重复。
都是愧疚,都是愧疚。
弘历最爱的是她。
对孝贤皇后只有敬重!
她该庆幸,嫁了如此一个情深义重的好男人!
好帝王!
仪式结束,弘历下旨。
长春宫内一切陈设、用度皆按皇后生时模样。
日日由宫女洒扫铺床,奉茶敬食,当做主人从未离开。
这座寝宫,被帝王的意志,变成了一座活着的圣殿。
魏璎珞自请要去皇陵为琅嬅守灵。^微·趣`小?说~ -无?错-内+容\
弘历没同意,只命她继续留在长春宫,做这里的掌事姑姑。
消息传到寿康宫,太后沉默了很久,随后召了魏璎珞问话。
“皇后走了,无人再能照拂。“
“皇上把你留在长春宫,又给你这般体面,明摆着是对你上了心。”
太后的声音透着恼怒。
“魏璎珞,你是个聪明人,该清楚自己怎么做。”
魏璎珞跪在地上,神色淡淡的磕了个头。
“回太后娘娘,奴婢是皇后娘娘的人,永远都是。”
“至于皇上…心里有皇后娘娘,未必有奴婢。”
太后盯着她看了半晌,怒意慢慢褪去,化为一声长叹。
“罢了,你对琅嬅的这份忠心,哀家看在眼里。”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复杂。
“只是,你终究是宫里的人,总不可能在长春宫守一辈子。”
魏璎珞抬起头,抿了抿唇开口道。
“奴婢愿做皇上的人。”
此言一出,太后顿时愣住。
原以为她这番话是不愿意入宫,怎么又肯了?
魏璎珞没理会那么多,继续说了下去。
“但奴婢恳请太后恩准,让奴婢为皇后娘娘守孝一年。“
“一年之内,奴婢仍是长春宫的宫女,只侍奉先皇后,不承皇恩。”
太后彻底沉默了。
她看着跪在下面的女子,忽然明白了。
这不是以退为进,故作矫情。
这是她能对孝贤皇后最后尽的忠心!
在心里幽幽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