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上那件宫女服制,是最寻常的靛蓝布料。+s·o_u.k/a?n¢s/h~u¨.?c+o!m?
没有任何花哨纹饰,却硬生生被她穿出了一股清冷挺拔的劲儿。
不知从何时起,他总是会下意识地寻找这道身影。
是怜悯?
是好奇?
还是…某种他自己都不敢深究的念头?
“咳。”
他喉间发出一声轻响,打破了片宁静。
魏璎珞擦拭的动作一顿,转过身来。
见到是他,也没什么表情,只恭恭敬敬地屈膝福身。
“奴婢给皇上请安。”
“起来。”
弘历的声音在夜里有些喑哑。
他走上前,虚虚地望着那只被她擦得光洁如新的瓷瓶。
“夜深了,还不歇着?”
“回皇上,长春宫的每一样东西,都是皇后娘娘的心爱之物,奴婢不想让它们蒙了尘。”
魏璎珞垂着头,回答得滴水不漏。
弘历“嗯”了一声。
殿宇内外,只剩下风声和烛火爆裂的轻响。
他终于还是把视线落回她身上,话里藏着他自己都没发觉的深意。
“孝贤皇后己经走了。”
“你…将来有什么打算?按宫规,再过些时日,你可以出宫了。”
问出这句话时,弘历的的心里莫名紧张。
他突然有些怕,怕从她嘴里听见那个“是”字。
怕她脸上露出对宫外自由的向往。!零¢点`看_书¢ *免`费^阅′读¨
那意味着,这抹总让他心烦意乱的身影。
将彻底消失,再也找不到了。
魏璎珞终于抬起头,眉毛微微蹙起。
他这是什么意思?
弘历被她看得有些心虚,竟不自觉地移开视线。
故作寻常地看着庭中那片光秃秃的茉莉盆栽。
“朕…随口问问。”
魏璎珞缓缓垂下眼帘,再次屈膝。
“回皇上,奴婢受孝贤皇后再生大恩,无以为报。“
“奴婢此生就想守在长春宫,为皇后娘娘燃一辈子香火,诵一辈子经文。”
“奴婢哪里也不去。”
弘历的心,瞬间落回了原处。
可紧接着,一股更强烈的烦躁与失落涌了上来。
他要的,好像不是这个答案。
可他又说不清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宫里的流言,你听说了?”
他换了个话头,语气里带上了几分试探。
“奴婢听说了。”魏璎珞答得坦然。
“不过是些无稽之谈。奴婢人微言轻,管不住别人的嘴,只能管好自己的心。”
“清者自清,流言蜚语,奴婢不在乎。”
弘历彻底没话了。
这个女人,总是这样。
一棵韧性十足的蒲草,看着柔弱,骨子里却比石头还硬。
任凭你怎么施压,她总能让你一拳打在棉花上,无处着力。
“罢了。′1+4?k,a^n?s?h*u/._c!o~m?”
他甩了甩袖子,转身走向偏殿。
“朕去偏殿坐坐。”
明黄的龙袍消失在阴影里,魏璎珞这才缓缓首起身子。
看着空无一人的庭院,神色深沉。
而偏殿之内,弘历枯坐在冰冷的紫檀木椅上。
这里的一切都还是琅嬅在时的模样。
可他满脑子,全都是刚才那个纤细又倔强的身影。
她的每一个字,每一次垂首。
都带着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度,搅得他心神不宁。
那是一种完全失控的悸动。
不同于对孝贤的敬爱,也不同于对后宫诸妃的恩宠。
这是一种混杂着征服欲、挫败感和强烈占有欲的陌生情绪。
让他烦躁,更让他…束手无策。
他第一次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对魏璎珞这个宫女,早就越了界。
这个认知,让他这位九五之尊,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狼狈。
翊坤宫里茶香正浓。
海兰将一盏新沏的雨前龙井推到如懿手边,忧心忡忡。
“姐姐,您现在是皇贵妃,可位子还没坐稳。”
“宫里那些关于魏璎珞的闲话,只怕不是空穴来风。”
“她那份心计,那份手段。”
“一旦成了嫔妃,就是咱们的心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