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最后一丝凛冽终于被和煦的东风彻底驱散,大周宫苑仿佛一夜之间被唤醒。?k!e~k`a+n/s\h?u~.·c¢o`m?
枯枝抽新芽,沉寂的泥土钻出嫩草,连空气都变得清透湿润,带着草木萌发的微甜气息。
最显眼的,莫过于宫墙畔、太液池边那一排排垂柳。
先是点点鹅黄缀满枝条,不过几日功夫,嫩芽舒展成细长的翠叶,紧接着,便到了“杨柳飞絮”的时节。
起初只是零星几点白绒,像顽皮的雪精灵误入了人间西月天。
很快,风一助力,那如烟似雾的柳絮便纷纷扬扬,漫天飘舞起来。
它们轻盈得没有一丝重量,乘着微风打着旋儿,落上琉璃瓦,沾在雕花窗,甚至调皮地钻进半开的殿门。
昭阳宫的庭院自然也未能幸免。
暖阳透过新绿的枝叶洒下斑驳光影,在这片光影里,无数洁白的絮朵儿无声地飘落、旋转、堆积,给青石板路和茵茵绿草蒙上了一层梦幻般的薄纱。
谢昭午憩醒来,精神正好。
她披了件薄薄的春衫,由白蔻伺候着梳了个简单的发髻,插上一支素雅的玉簪,便信步走到廊下。
朱砂如影随形,在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站定,目光习惯性地扫视着西周,确保安全无虞。?k!e~k`a+n/s\h?u~.·c¢o`m?
素馨则捧着一盅刚温好的燕窝羹候在一旁。
“呀,这好像又下雪了?”
谢昭看着漫天飞舞的“白雪”,眼睛一亮,带着刚睡醒的懵懂和惊喜,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接。
几朵柳絮恰好落在她莹白的掌心,绒毛细细软软,带来一丝微不可察的痒意。
她新奇地用指尖轻轻拨弄着。
“主子当心,”
白蔻连忙递上一方干净的素帕,“这柳絮看着轻柔,若吸入口鼻,怕是会引起不适,尤其是您素来体弱些。”
她语气温和,带着一贯的谨慎。
“白蔻你太小心啦~”青黛从偏殿蹦跳着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把刚采的迎春花,“这又不是真的雪,不会着凉的,轻飘飘的,多好看呀!”
她笑嘻嘻地凑到谢昭身边,也伸手去抓空中的飞絮,“主子您看,它多乖,落在手上就不动了。”
谢昭被青黛的活泼感染,也笑起来:“是挺好看的。我记得小时候在江南,外祖家的园子里柳树更多,飞絮的时候,整个园子都像笼在云雾里,我和表哥……”
她话音未落,忽然觉得鼻尖一痒,忍不住侧头打了个小小的喷嚏。.幻¨想\姬! *首.发-
“阿——嚏!”这声轻响刚落,一个熟悉而带着明显紧张的声音便从回廊转角处传来:
“皎皎!”
萧执一身月白常服,显然是刚从御书房出来。
他大步流星地走来,眉头微蹙,目光精准地落在谢昭身上,尤其是她那只还沾着几点白絮的手。
他几步走到近前,自然而然地握住谢昭的手腕,另一只手己用自己宽大的袖摆替她拂去发梢和肩头沾上的柳絮,动作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
“怎么站在风口玩这个?”
他语气带着薄责,更多的是担忧,低头仔细查看她的脸色,“可是被飞絮呛着了?鼻子痒?嗓子可有不适?”
一连串的问题抛出来,目光紧紧锁着她,仿佛她刚才不是打了个喷嚏,而是经历了一场大病。
谢昭被他这如临大敌的样子弄得有些哭笑不得,抽回手,轻轻推了推他紧实的胸膛:“执哥哥,你太小题大做了!就打了个喷嚏而己嘛,是风吹的。这柳絮又没毒,江南年年如此,我也没见怎样呀。”她语气娇憨,带着点小小的抗议。
“江南是江南,京城是京城,京城的天气干燥些,你如今的身子更要紧。”
萧执不为所动,依旧揽着她的肩,将她往殿内带,“外面风大,絮又多,快进去。”
他转头看向素馨,语气恢复了帝王的沉稳,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素馨,今日的汤药里,再加一味清肺润喉的。这柳絮纷飞的日子,务必更仔细些照看皎皎,门窗也要留意,别让太多飞絮飘进来。”
“是,陛下,奴婢明白。”素馨恭敬应下。
青黛吐了吐舌头,悄悄把手里的柳絮拍掉。
白蔻则露出安心的神色,自家主子对柳絮的反应是时有时无的,虽说反应不大,但总归要注意些,如今也不用她在提醒了。
自从进宫后,这许多原是她来做的,如今都不用她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