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京城,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着,干冷的北风打着旋儿,卷起胡同里枯黄的落叶和细碎的沙尘,拍打在西合院斑驳的墙壁上,发出沙沙的轻响。?我′得_书.城. \勉-肺.阅~犊?红星轧钢厂的机器轰鸣声似乎也被这寒意冻得沉闷了几分。
杨不凡裹紧了身上半旧的藏蓝色棉袄,推着那辆擦拭得锃亮的二八大杠走出西合院垂花门。车后座上,杨囡囡裹得像个小棉球,头上戴着穆青用红毛线织的、带着两个小绒球的帽子,只露出一双乌溜溜、充满好奇的大眼睛。她的小手紧紧抓着哥哥棉袄的后摆,小身子随着车轮碾过青石板路的颠簸轻轻晃动着。
“哥哥,大学有多大呀?比我们育红班大好多好多倍吗?”囡囡的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模糊,但那份雀跃却清晰可闻。
“嗯,大很多很多倍,”杨不凡微微侧头,声音带着笑意,“那里有很多很高很大的楼,里面放满了书,多得你一辈子都看不完。还有很多很厉害的老师,懂很多很多知识。”
“哇!”囡囡发出惊叹,小脑袋努力地左右转动,试图在狭窄的胡同里想象出那“大很多很多倍”的景象,“那囡囡以后也要上大学!也要看好多好多书!”
杨不凡心中微暖。他此行的目的,是作为红星轧钢厂“青年技术突击能手”的代表之一,参加厂里组织的“工农兵学员交流参观活动”,目的地是京城的重点学府之一——京华大学。这既是一种荣誉,也是厂里对优秀青年人才的培养举措。带妹妹去,一来是满足小家伙旺盛的好奇心,二来,也是想让她从小感受一下高等学府的氛围。当然,他内心深处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不足为外人道的目标:签到。
京华大学古朴的朱红色大门出现在视野尽头,门楣上镌刻着遒劲有力的校名。门卫穿着整洁的制服,仔细查验了厂里开具的介绍信和代表证件,目光在杨不凡年轻得过分的脸上停留了一瞬,又落在他车后座那个探头探脑的小丫头身上,严肃的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温和笑意,挥挥手放行。
甫一踏入校园,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喧嚣的市井声浪被厚重的围墙和成排的参天古柏隔绝在外,空气里弥漫着一种独特的、混合着书卷墨香与冬日清冽的宁静气息。宽阔的道路两旁是高大的法桐,枝桠嶙峋,指向铅灰色的天空。一幢幢风格迥异的建筑矗立着,有飞檐斗拱、红柱绿瓦的古典楼阁,也有线条简洁、灰墙大窗的苏式教学楼,历史的厚重与现代的朴素在这里交织。
厂里带队的工会干部正和校方接待人员寒暄。杨不凡的目光却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无声地扫过这片知识的殿堂。他的神识如同无形的触手,谨慎地、有限度地向外延伸。\求·书-帮, .更?薪~最.全′当掠过那座掩映在松柏之中、有着巨大拱形窗户的图书馆时,一股难以言喻的、沉淀了无数智慧与思想的“场域”感,清晰地触动了他筑基修士的敏锐灵觉。
“就是这里了。”杨不凡心中笃定。
参观流程按部就班。先是参观校史馆,厚重的历史画卷在讲解员沉稳的语调中徐徐展开。杨不凡牵着囡囡的手,听得认真,不时低声给妹妹解释几句墙上照片里的内容。囡囡睁着大眼睛,努力理解着那些对她来说过于复杂的概念,小脸上满是专注。
接着是物理系的实验室。穿着白大褂的学生和老师正在操作着一些在杨不凡眼中略显简陋,但在这个时代己属尖端的仪器。试管中的液体变色,示波器上的光点跳跃,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化学试剂气味。其他参观的工人代表大多带着新奇和敬畏的眼神,低声议论着。杨不凡的目光则平静地扫过那些仪器,前世顶尖机械工程博士的记忆碎片与今生筑基修士的洞察力交融,让他瞬间看穿了这些设备的原理和局限。他甚至能清晰感知到某些精密部件在运转时产生的、极其细微的灵力波动(材料应力或电磁场),这在前世纯科技视角下是难以捕捉的。
“叔叔,那个玻璃管里的水为什么会变红呀?”囡囡指着一位学生正在操作的滴定实验,奶声奶气地问旁边一位戴着厚厚眼镜、头发花白的老教授。
老教授姓周,是物理系一位德高望重的学者,正陪同参观。他愣了一下,低头看到还没自己膝盖高的小丫头,那认真的小模样让他严肃的脸上也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他蹲下身,尽量用最简单的语言解释:“小娃娃,这是化学反应。就像…嗯…就像你往白开水里滴了红墨水,水就变红了一样。不过叔叔们滴的这个东西更厉害,能让水变红,还能再变回来呢!”
囡囡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指着示波器上跳动的绿色光点:“那这个跳来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