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咋这么早就回来了?你大姐没留你们吃饭?”陈秀红的声音带着点意外,很快院门吱呀一声开了。她一眼就看到王安平手里那鼓鼓囊囊的一大包棉花,脸上顿时绽开惊喜的笑容——在节俭了一辈子的她看来,这能填进棉袄棉裤里的白花花的棉絮,可比吃进嘴里的肉更实在、更让人安心。
“棉花买着了?”陈秀红喜滋滋地问,伸手去接那沉重的包袱。
“买着了,还扯了些布,”王安平把包袱递过去,侧身让出身后,“够您和弟弟妹妹一人做身新衣裳了。”
陈秀红这才注意到王安平身后还跟着两个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小姑娘,在寒风中缩成一团。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惊疑不定地问:“老大,这……这俩丫头是……你路上捡的?哎哟我的老天爷,这大冷天的就穿这么点单衣?要冻死人的呀!”她急得直搓手,又心疼又发愁,“这可咋办?家里……家里也没多余的棉袄啊!”
王安平把锄头等杂物随手丢在墙角,眉头微蹙——热水瓶又忘了买,夜里想喝口热水都难。这时,三妹王安慧像只小兔子似的蹦到他跟前,眼睛滴溜溜地瞟着草儿姐妹,扯了扯他的衣角,小声嘟囔:“哥,那布……是我的。”语气里满是宝贝东西要被分走的担忧。
“够了,”王安平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带着安抚的意味,“等过年,哥再给你买新的,买更好看的。”
“真的?”王安慧的眼睛瞬间亮了。
王安平点点头,转向草儿姐妹:“你们先坐会儿。”又对母亲说:“妈,家里有现成的吃的吗?给她们垫垫肚子,看样儿是饿狠了。”
“早饭还没做呢,我这就去弄!”陈秀红连忙应着,抱着棉花包匆匆往屋里走,心里盘算着哪块布能先挪出来应应急。
“婶子,不用麻烦了……”草儿连忙开口拒绝,话音未落,她空瘪的肚子就发出几声清晰的“咕咕”叫。她窘迫地低下头,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
王安平没说什么,径直走到碗橱前打开柜门,端出昨晚切好的熟牛肉。深褐色的肉块散发出诱人的酱香。他走到姐妹俩面前:“先吃点垫垫,饭还得等会儿。”看着她们迟疑着各自拿了一小块,小口却急切地啃咬起来,他把碗放在桌上,环顾四周,“妈,东东和小妹呢?”
“东东那野小子,你啥时候见他早起在家老实待过?小妮儿刚醒没一会儿,哄着又睡了。”陈秀红的声音从里屋传来,接着又探出头,带着点忧虑,“对了老大,家里那老些牛肉可咋办?都做熟了,放不久啊。”
“我买了盐,腌起来。”王安平早有打算。
“都熟了还能腌?”陈秀红有些怀疑。
“试试吧,”王安平说,“先用盐水泡几天,再想法子熏一熏。外面这层熟了的,正好切成条,用我买的那些调料卤透,做成肉干,给小的们当零嘴儿磨牙。”他脑中已经有了方案,无非是多费些柴火功夫。
陈秀红这才稍稍放心:“那……现在煮饭?”
“煮吧,中午就吃干饭。”王安平想着那副牛下水,“妈,牛百叶和牛肚收拾出来了吧?”
“弄干净了,泡着呢!中午做?”陈秀红问。
“下午再说,那两样费功夫,急不来。”牛百叶好办,焯水去腥凉拌便是。但那厚实的牛肚,非得小火慢炖几个时辰才能软烂入味,急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