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并非受罚,而是修行。赵小施主,贫僧现下是出家人,你还是叫我的法名吧。”
赵霁忙合十补称一声:“觉慧师父。”,以此为交换,向他求教,“挨打也能当成修行?”
商荣笑他少见多怪:“这你都不懂,金钟罩,铁布衫都是靠挨打练成的,往后你也该练练,反正老是皮痒。”
他俩两个时辰前还圆凿方枘,擀格不入,晾一晾,这个的气顺了,那个的火小了,这夹枪带棒的对话,正是冷峙结束的标识。
然而商荣脑子比赵霁转得快些,也没解释出正理,唐海月挨打旨在修安忍戒嗔恨,先以疼痛激发嗔恨,再靠安忍克化,达到调柔内心,得证菩提的目的。
“佛曰:安忍不动犹如大地,静虑深密犹如地藏。世间怨苦皆因嗔恨而起,若别人伤害了我,我就一心一意报复,这样必起魔心,必坠地狱,故而修行忍辱是成就道业必不可少的基础,出家人于浊世摄受众生,须以忍辱为主,方不为任何烦恼所动摇。”
少年们都觉这理论可笑,赵霁说:“照此看来,被人打了也不能还手了?不然就要起魔心,入魔道,根本岂有此理嘛。”
商荣诮讽:“你又遭口孽,我看觉慧师父说得很对,你应该好好学学什么是骂不还口,打不还手。”
赵霁麻利地揪住他的发髻,将他神气活现的脑袋拽得一歪,商荣大怒,顺手扬起巴掌,这在他是习以为常,赵霁则是久经考验,矮身避过这记耳光,躲到唐海月身后名正言顺指责:“觉慧师父,这里就有个睚眦必报的大魔头,你快念经降服他。”
他得了手脚之利,又逞了口舌之快,一箭双雕,好不得意,紧接着绕着唐海月躲避商荣追打,二人推磨似的转来转去,害唐海月险些扭伤脖子,只好使出练习暗器养成的快手,分别抓住他们的手腕,展开双臂,试图隔离这对冤家。
两年前这招或许管用,如今二人已是半大小子,个头都超过六尺,唐海月虽说比他们高一个头,光靠臂展长度也无法阻止双方殴斗,索性松手闪到中央,前胸后背各挨了一拳一掌。
商荣赵霁打架往往只出七成力,可唐海月没用内功护体,被前后夹击,肺经受挫,当场吐出一口血,他们一齐傻眼,急忙左右扶住,继而相互指责。
乐果儿蹲在一旁的松树枝上,悠闲平静地磕着松子,雷同场面它看了半年就腻歪了,不知两个小主人哪儿来的劲头乐此不疲,或许那是他们交流感情的主要渠道?
“两位施主,此处乃佛门净地,且莫再吵闹了。你们赶了一天的路,想必乏了,请随贫僧回寺里用些斋饭,早些安歇吧。”
唐海月的劝说已明显趋向哀求,冤家们羞愧难当,红着脸憋着气搀扶他进入龙兴寺,再由知客僧领去客房安顿。
这一天是非不断,二人被搅和得甚是疲倦,吃饱洗净到亥时前都睡着了。
半夜,商荣一觉梦醒,发现赵霁右腿大喇喇横在胸前,压得他喘不过气,难怪会憋醒,不禁气恼得狠掐一把。
赵霁失声惊坐,迷迷糊糊东张西望,见暗处两颗乌溜溜的珠子幽光闪烁,含着一股怨气,正是商荣的双眼。
“干嘛不睡觉?做噩梦啦?”
他一脸无辜,更叫商荣生气,嗔道:“是啊,梦见个死鬼压在我胸口上,差点压死我。”
“嗨,这有啥好怕的,来,我抱着你睡鬼就不敢来了。幻想姬 勉肺粤黩”
他用过去费姨娘哄他的法子哄商荣,胳膊刚圈住他的颈项就被他狠狠掀下床去,着地一滚,人也清醒了。正要跳起来说理,见商荣边穿衣服边起身走向房门,忙问他要去哪儿。
“被你吵得睡不着,出去转一转。”
此时大约是寅时前后,?月微斜,疏星朗耀。殿阁楼宇,山峦林木都历历可见,山风过处,松涛稷稷,岚气霭霭,比之峨眉山的雄奇壮伟,别有一种山柔水软的清丽幽趣。
商荣信步游散,紧闭的寺门挡不住他的兴致,跃墙而出,闲闲地到林间去赏月。
走出不远,赵霁追上来,手里提着二人的佩剑。
“你干嘛跟来?”
“我没跟着你啊,出来散步正好顺路嘛。”
“散步还带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