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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一说商成便明白了。勋田是不是纳税并不重要,关键是它象征着很高的荣耀,而勋田的主人在接受这份荣耀的同时,他也要背负起守土的责任。“士死土”,就是说勋田的主人面对危难是不能回避退让的,哪怕是死,也不能后退半步。那么屹县的勋田没有燕州的勋田价高就能理解了——毕竟燕州是卫治,突竭茨人等闲打不到那里去。
他猛地记起一桩事。前头太和镇汪家满门大小连仆役一共七十三口,都是力战突竭茨大军而死,难道说这汪家就有勋田?
霍士其点点头,说:“汪家太翁用十一颗突竭茨狗的首级换了一亩勋田。”他闭着眼睛喟然一声叹息,道,“北郑的刘家和关家也有勋田;两家人加起来有三百余口,活下来的只有一个女人。”
他先提到“君死国士死土”时,屋子里的气氛就有些压抑,又说起北郑县刘关两家,大家的情绪更是低落。尤其是月儿和杏儿,她们至亲的亲人全都在战火中罹难,如今再听到别人的悲惨遭遇,再想想自己的苦难,忍不住都在暗暗地抹眼泪。
商成沉默半晌,长长地吁了口气,转头问范全和姬正:“你们呢?打了十几年仗,总该挣下一亩半亩的勋田?”
范全马上沮丧地摇摇头。
姬正坐在椅子里抓耳挠腮,眼珠子骨碌乱转,吞着口水一付欲言又止的模样,到底没能忍住,咧着大嘴道,“我就快要有了。前头夺回广平驿时我立了大功,提督府里传出消息,功劳已经议定了,我给儿孙们挣得一亩勋田。”
看范全盯着姬正满脸都是羡慕的神情,商成便知道这一回范全没捞到足够的功劳换勋田,正想说两句宽慰话,姬正突然又说道:“有件事,本来是不想告诉大人的,不过既然说到了勋田,我觉得要是不说也不合适……”他扭脸望范全一眼,看范全不反对,就在椅子里欠下身说道,“李将军上月已经把功劳簿报到提督府,咱们丙字营击杀两名大撒目一名撒目的功劳也在上面,不过……”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想什么。
商成霍士其还有月儿和杏儿都望着他,等着他把“不过”后面的话讲出来。
“不过李大将军只把一个大撒目和一个撒目的功劳给了咱们丙字营,重新拿下营盘的功劳咱们也只有一半……”
商成两道浓黑的眉毛突地一跳,目光幽幽望定姬正,隔半时才轻声问道:“其余的功劳给谁了?”
“听说是分给了左军的小李将军。”
“谁?”
“左军的建辉右尉李真,也是个营校尉,是李将军的族侄。”姬正语气平静地说道,好象他说的是一件与自己不相干的事情。“这个李真是李大将军的亲侄子。就是咱们燕山卫的提督李大将军。”
看商成靠坐在席榻上不言语,范全说道:“我和老姬也是昨天晚上才在酒桌上知道这件事,今天就急着赶来和大人说一声。”他耷拉下眼眉,避开商成望着自己的两道咄咄目光。“我们过来倒不是想让大人为全营将士争这口气——李慎这个人历来就是这样,连他自己的右军里都有不少人恨他。”他和姬正虽然责在防守南关大营,暂时归右军辖制,但是他们不是在李慎说了算的右军里作军官,评论起李慎来根本没有什么忌讳。“我们就是想先和大人通个声气,好让大人知道,这份功劳咱们不要也罢。大人千万不要在李慎面前争功——这家伙为人处事向来就心狠手辣,无论是谁,只要逆了他的心意,他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这话商成相信。他一时还看不出来右军司马李慎都有些什么本事,但是“刚愎自用”这个性格是跑不掉的。当初援军一到,他就给李慎建议,派一队悍勇敢死之士,由燕山山脉中的山道小路经渤海卫,悄悄绕到如其寨的后面掐断突竭茨人的归路,来个关门打狗,结果被李慎斥为“狂妄”;突竭茨人逃跑的迹象刚刚显露,他又和另外两个营校尉提出分兵,一部吊着突竭茨人衔尾追击,一部走小路直插广平驿,力争把突竭茨大军阻截在广平关里,又被斥为“不知兵”。李慎认为,突竭茨人是撤退而不是溃退,贸然分兵只能给敌人留下各个击破的机会。结果后来审讯俘虏才知道,整个端州战役期间,留守广平关的突竭茨人最多时也不过三百人。商成他们还希望李慎修改突袭赵集的计划,直接用两营人马攻打拱阡关,也被李慎拒绝了,结果南路赵军不得不在突竭茨人的严密布防下强攻拱阡关,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