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样!不是说大将军在打到鹿河就开始撤退了么?不是说东庐谷王集合大军尾随追击么?不是说留镇方向可能需要右军增援么?不是说……他们的判断力和思路已经彻底混乱了。他们需要时间去判断段四说的到底是真还是假,需要时间去判断这到底意味着什么。他们更需要时间去让自己恢复一个将领应有的判断能力!
屋里非常安静。安静得每个人都能清楚听到自己的沉重的喘息声和急促的心跳声。令人无比压抑的寂静中,蜡芯燃烧时爆出的每一声碎响,完全就和雷雨天撕破天空的霹雳一样响亮。实在是太安静了。人们甚至能听到桌边其他人吞咽唾沫喉头关节蠕动的声音……好象是过了很长时间,但是每个人都觉得似乎只是过了那么一刹那,霍士其吃力地从座椅里坐直了身,抬起一条虚弱的胳膊,捏起商成给自己的钧令:“你们都看过这条命令了吧?”
几位旅帅都默默点头。
“这份钧令不是我伪造的吧?”
所有人依旧是表情木然地点头,异口同声地说:“不是!”
在这些人当中,姬正和霍士其的私交甚笃,他的嘴角牵扯着想开句玩笑,谁知道才张开嘴还没来得及吐出一个字,就被霍士其冰冷的阴沉目光给逼得咽了回去。他一口气没换过来,立刻吭哧吭哧地咳嗽起来,而且越咳越是厉害。最后咳得他完全撑不起腰,直接就趴在面前的一盆肉汤里。就算这样,他都还在吭哧吭哧地咳嗽。看来,他前几天从马上摔下来,不仅折断了两跟肋骨,也许还伤到了肺……但是没有人理会他。几个旅帅都把腰板挺得笔直,双手叠膝,昂着头,目光定定地注视着前方。只要看看段四进门之后的一连串举动,他们每个人心里都清楚,霍士其来北郑绝对不是钧令上说的什么劳什子“公干”!和即将到来的暴风骤雨相比较,咳嗽又不会死人……霍士其也在咳。但是不是姬正的那种连续不断地咳,而是隔半天轻轻地咳一下。他的咳声浅得似乎只是从喉咙处发出来的,假如不注意的话,也许就会被人忽略过去;可又似乎空洞得让人觉得他的身体现在完全就是一个大窟窿,而且还是那种深不见底的大裂缝,黑黝黝的的,完全看不到一些的光亮……霍士其喘息了几声,喉咙里滚动着粘稠的痰音,又说道:“你们怎么想的?”
所有人都知道这话是指什么。每个人的心头都是蓦地一紧。但是没有一个人的目光有所动摇,依旧定定地直视着前方。更没有回答这个看起来很难回答也无法回答的问题。
“范全,”
“职下在!”范全低叱一声象根木头桩子一样跳起来立正。
“你是怎么想的?”
“一切听霍将军将令!”
霍士其点了点头,摆手让他坐下。
“钱老三,你呢?”
“一切遵霍将军将令!”
“姬正,”
“职下,职下……没的说。霍将军怎么说,职……职下就怎么做。”姬正边咳边说道。
看霍士其望想自己,右军甲旅旅帅马琛没等他发问,自己就站起来,恭敬说道:“右军甲旅上下,一切遵从督帅钧令和霍将军将令!”
霍士其耷拉下眼眉,轻笑了一声,说:“督帅的钧令就是让我到北郑和右军中公干。”他把商成的钧令重新放到桌上,收敛起笑容说道,“督帅还说,只要李慎肯出兵,无论什么样的条件,都让我答应他。段副尉,督帅当时是不是这样说的?”段四道:“是。这是督帅的原话。前天下午,在莫干寨里,督帅就是这样说的。”霍士其点了点头,吁了口气,继续说道,“不过哩,我现在不打算执行督帅的钧令。那么马校尉,在我不打算执行督帅钧令的情况下,你会遵从我的将令么?”
马琛的脸色一下就变得苍白起来。他完全没有想到霍士其会这样说。他更没有设想过这种情形下自己应该说什么。他绷紧了面孔努力挺直了腰,接连吞了好几口唾沫,还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偷偷地打量了一下钱老三和范全他们。可让他失望的,这些人似乎都没听到霍士其刚才说了些什么,还是那付木雕泥塑般的冷漠表情。他还想从霍士其的脸上寻找到一个可能的答案。然而经过六七天连续不断奔波的霍士其,脸上糊着厚厚的一层油泥和灰尘,这就象个泥脸壳,把他脸上的所有表情都隐藏起来。
霍士其耷拉下眼睑,目光垂下来,停留到桌子上的一碟盐酱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