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气。他们一是惊骇二是愣怔,所以完全做不出任何反应。只有常秀是个例外。他曾在燕山呆过个把月,虽然没亲眼见识过商成在军旅间的上将威仪,至少听人说过几回,因此还勉强算得上是神态自若。不过他也没过来坐下,更没胆量过来劝说商成几句,就站在毡门边望着庐顶呆呆地出神,也不知是在构思什么不得了的华丽文章或者传世诗篇。
商成看朱宣不吭声,就再问了一遍。
朱宣总算清醒过来。他自失地一笑说道:“大将军果然,果然是……”他很想发两句感慨,可一看长沙公主满脸紫红直欲滴血,牙关咬得两腮都有点骨肉条条棱起,赤着双目斜瞪着商成仿佛要一口活吞了他,赶紧把想说的话都咽回去。他改变话题说道:“子达,你我相识也非一日……”
商成低垂下目光没有吭声。
“……我与你相识虽然时短,可我却觉得与你颇有相知。”
商成搞不懂朱宣这是在奉承自己还是真的有感而发。但他还是不说话。
“可我却觉得你进京之后,似乎过于张扬形骸了一些,不再似在燕山那般谨慎小心发奋勤恳。”朱宣说。他看商成在座椅上挪动了一下,似乎想替自己作辩解,虚抬了一下手不让他开口,自己继续说道,“你莫惶急应答,先听我把话说完。我知道,你因军务的先后处置次第不等,而与张相素来生有罅隙。可你几次三番地进京启衅,张相却都是虚怀若谷,但凡是燕山有需,莫不是倾朝野而动。只此一端,可知你之胸襟气度尽不及张相宏阔。”
商成舔了下嘴唇,抬起头深深地凝视了朱宣一眼。_看′书?君* ,埂¨辛¨罪¨全,他知道朱宣虽然是个正三品的文英殿大学士,但除了在地方上做过几任的劝农使,其他时间不是在翰林院读书就是在太史局修书,并不能算是真正的文官;他也知道,朱宣这次能进相位,就是张朴的鼎力举荐,他感激张朴替张朴说好话,这都不足为奇。但他就是奇怪了,这朱宣是当世首屈一指的博学鸿儒,虽然治学方向是深研孔孟儒学,可历朝历代的史书也绝对是深有涉猎,怎么生生就没瞧出来他登廨拜相之中的玄机奥妙呢?
他长吸了一口气,再三地在心头告诫自己要忍住了!这老头是个好人,只是被人利用而已,所以千万别和他滞气!
“……子达,我在燕山时就已然深知你是个有本事有能耐的人。你因兵事起于草莽,军事上的见地毋须我再繁复赘言。你在燕山文治上也颇有建树,我,文实,还有兵部真大人,我们亲眼历见燕州庶民知礼晓理,路不拾遗。虽只是一地一城,然见微知著,现端至末,想来燕山其他州府,亦当然如是。我也曾经和陆伯符狄巡察说起这般变化,他二人坦言,此尽为子达你提督燕山之功。然,你此番进京,却先衅张相后扰兵部,单为一亲近侍卫能冒功辟进,你豪胆厥辞鹰啼犬吠嚣张狂傲啸傲六部一一如此猖獗作为,你置国法与功勋赏赉定制于何地?”
商成依旧不言语。但他看上去面沉似水,心头却如同狂风暴雨中的汪洋大海一样波涛翻滚。他进京时南征已经定案,任谁都无力阻挡,在枋州时苦心孤诣筹谋设计的决战方略不得不忍痛割舍,这对他打击很大;他想要的燕山提督又任命给诸序,更是对他的当头一击。他的心愿不能了抱负不能申,在燕山拼死拼活命都差点搭进去,最后却落个军事会议的旁听资格都没有的地步,辛酸苦闷恨,一腔的悲愤全都郁结在心头无处发泄。偏偏此时的京城暗流涌动风雨飘摇,他不仅要和自己身上的眼疾脑病作抗争,还要想办法开导放松自己,更要在京中的凶险漩涡里拼力挣扎,言行举止自然就带着点乖张与暴戾……
他思索着慢慢站起来,抱拳等额对朱宣拱手长揖:“仲宽公,谢谢。一一谢谢您的一番教诲!”又转头对陈璞说,“对不起,是我莽撞了。你也坐,听我慢慢给你解释。”回头再对常秀李穆他们说道,“公主,文实兄,定一兄,青山,对不起了。一一你们也都过来坐吧。”
他拎着壶给几个人挨个斟续上茶汤,自己捧起盏说道:“我以茶代酒,向大家赔罪!”
等大家都喝了茶汤,他再帮他们续上,这才把前日谷实到府的事情摘要地叙述了一遍。当然,牵涉到小蝉的那些内容都被他删节改编了不少,说得也很含混;不过他和谷实往来斗法却是说得清清楚楚。最后说道:“这就是事情经过。”至于他要娶小蝉的风声是从哪里传出来的,他没说,大家也没问。这传言显然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