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一样,生和死的区别也只有一线,翻过去就是生,翻不过去就是死,翻过去就是喜,翻不过去就是悲……
他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眯缝起眼睛,似乎想逃避透过窗棂映照到他脸的阳光。阳光是和煦而温暖的;庭院里没有人影走动;一只麻雀在青石板蹦来跳去;淡淡的茶汤气息从他看不见的厢屋里飘过来,顺着气息还能听到女子说话的声音,隐约地有一个女子在咯咯笑语,那声音就象百灵鸟的啼鸣一般清脆而动听……
不!他在心中悲伤地哀鸣了一声。他不喜欢“悲”,他更不喜欢死。他要的是生,要的是喜,他喜欢听到百灵鸟的歌唱,喜欢芬芳浓郁的茶汤,他喜欢那种阳光撒在脸教人懒洋洋的感觉,而不是象现在这样彷徨无助,整个人都陷入忐忑不安之中……
他必须想办法,想尽一切能想的办法,说动这些大赵的官员,说动眼前的应县伯,让他们帮助自己!
但他能有什么办法?
他有什么东西能打动他们吗?金子,他还有百余斤金子。但这点金子肯定不够,而且其中有四十斤是要送与应县伯的一一单凭今天这样的场面,只凭到场的官员品秩,他也必须把金子送过来。钱不够多,他还能做什么?向大赵朝廷许下心愿,等他如愿之后再偿还兑现?这个念头才刚刚浮现,就立刻被他舍弃了。就算他只是个和尚,最熟悉的事情不过是佛经和戒律,但也知道画饼是不能充饥的道理。·小^说^宅\ ^更`新′最.全¨他还有什么能做的?他总得找点话说,不然好不容易才等到的机会,马就要从他面前消失了……
商成已经同贺岁说完了话,正在把那些记录收拾起来。他对贺岁说:“要不,这些记录先放我这里两天?”
贺岁说:“刚才您问得事情太多,大和尚又说得支离破碎,很多地方都记得非常潦草。这样,我先拿回去重新眷抄一遍,再给您送一份抄件过来。”
商成把记录递给贺岁,笑着说:“还是你考虑得更加周详。”
前三口忽然插话:“商伯,有个事情,我刚才没有提,不知道……不知道是不是,这个能不能……有所帮助?”
“大和尚请说。”商成说道。他朝座椅那边作了个“请”的手势,意思是咱们过去坐下来说话。但前三口却没有动。
“我去年离国的时候,是在八月十四。”前三口边回忆边说道。这是他觉得唯一有可能打动商成的事情,所以他拼命地回忆着那次行程的所有细节。“八月十四,太阳刚刚升到树梢的时候,我在难波港登海舟,花了三天时间走过濑户海,再过博多,然后折向北方,在大海又走了七天,八月二十四到了高丽武州的漓海城……”
商成不知道他到底想说些什么,就不吭声气。结果他越听越糊涂,忍不住便打断了前三口,皱着眉头问道:“你从高丽到京,在路就走了半年?”从日本列岛到中原京,就算海途陆路再不畅通,也不可能走六个月?
“确如商伯所言,道路再不通畅,也不可能走半年。”前三口说,“我到了高丽武州的漓海,原本只是想补给一下舟的粮食饮水,然后就借南风继续向北,预备在高丽的汉州再转向正西,倘使风向遇巧的话,一天一夜就能到登州附近。我前几回往返的海途,都是如此取道。但这一趟却遭遇到厄难。漓海城把我的两艘海舟扣下,接连三个多月都不许我出海,还搜走了舟的财物钱帛。我的两个侍僧还被指成探子掳走……”
商成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听,同时用目光鼓励前三口继续讲下去。
“……我想救回那两个侍僧,就用十两金子买通了漓海城的一个税目,拜托他再央告别人去搭救。但我请托的那位高丽官员晚了一步,他们俩已经先去了佛国……”前三口说,“虽然人没能搭救回来,但因此结识了那位高丽官员。从他那里,我听说了高丽国的一些事。从线住二年,就是五年前一一嗯,是东元十七年一一那年夏天,高丽国新王继任,不久就向各道州府大派镇守备,招惹得高丽南方的几个道州都不高兴。又不知道是什么缘故,高丽新王又和扶余人结下仇怨,五年里接连打了两仗,结果都败了,还把汉州割让出去一大半。但对内他却说是打了大胜仗。去年夏天,他说要筑个高台,还要在高台修宫殿,好向天表功,就加税两季。结果惹恼了武康良全四州的郑席李武周崔六姓大族。良州和全州还好些,只是有人不忿出来说几句话,而武州的李姓和康州的崔姓却是把两道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