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石阶上已经把堂房里的情形瞧了个清楚,商成并不在屋里,就转身又出来,想找门口的侍卫打听一下商成的去向。
他才走出院门就瞧见了商成。
“这几天天干,我眼睛很不舒服,刚才回屋去换了一块新药绵。”商成隔着眼罩揉眼睛对他说,“我过来时碰见小蝉了。我还以为你都进屋了,怎不进去呢?老贺和前三口他们都在。我已经和灶房里打过招呼,中午弄几个好菜,咱们喝一通。顺便给你介绍个能耐人……”
谷实知道,商成嘴里说的那个能耐人,肯定就是那个把突竭茨的撒目金牌当物件的燕山人。虽然这个人的口气很大,商成也比较推崇,但谷实并不觉得这人能有多大的本事。本事再大,还能大过贺岁?那一晚在含元殿上,天子口诏命其诵读奏疏,宰相点名要他参加东倭方略的筹划,这是何等的另眼相看?只要贺岁自己能把持住心性,不狂不骄谨慎在意,日后的前程可谓是不可限量。唉,只可惜谷家如今陷入艰难,实在是腾不出手去分心旁顾;不然的话,只凭前后两回共谋东倭事的交道,完全可以与贺岁结交一回,假以时日,此人也必然可以成为谷家的一大臂助……
商成哪里能想到,谷实一转眼就思虑了那么多的事情,他都跨过门槛了,转头见谷实没跟上,又折回来,半开玩笑地问道:“咋,谷侯您怎么不走了?不是有什么事要指教我吧?”
“……”谷实沉默了一下,说,“子达,我有话想对你说。”他扯着商成的衣袖,让他跟着自己走到院墙边。
商成莫名其妙,疑惑地问:“你搞得鬼鬼祟祟的,到底是啥事?”看谷实沉重的表情,他觉得应该是出了什么大事。+微?趣~小,说′ ′更`新~最\快?他很清楚谷实如今面临的糟糕境况,只是谷实从来没和他说过其中的详细经过,他摸不着丝毫的头绪,所以就没有伸出援手。而且他思忖着,就算谷实对他和盘托出毫无隐瞒,在这样大的麻缠事情里,他也起不到多少作用,因此便一直没吭声。另外,他觉得,就算谷家真的出了事,他也能保谷家人一个平安一一当然那些坛坛罐罐之类的身外物就没办法了。但是,即便谷家真出了事,也不可能是在眼下吧?至少要等到新太子的人选水落石出,甘泉宫的新主人坐稳了局面,然后才会慢慢地剪除谷家的旁枝和羽翼;等清算到谷实的头上,少说也在三五之后了。他想,这个道理连他都能想明白,谷实肯定也知道。那谷鄱阳现在还慌个什么劲?
谷实站定了脚,稳了稳心神,咬牙说道:“子达,这一回你可得帮我!”
“……究竟出了什么事?”
“只要你帮我迈过这道坎,以后你说什么,我谷家就应你什么!”
商成一下就怔住了。这话是啥意思?谷实是朝堂上军旅中数得着的人物,鄱阳谷家更是陈氏宗室之外的第一户族,以后自己说一谷家就不会提二,燕山系合并谷家军,还有鄱阳谷在各地的那些门生耳目……那东元帝还不立刻把自己剁成肉馅?他赶紧打断谷实的话:“你直说吧,是什么事?”
谷实不能逼着商成立刻就说出承诺的话,但他还是补了一句:“疾风方知劲草,多余的废话我就不说了!一一那一晚含元殿上的前前后后,你都记得清楚吧?”
商成郑重地点了下头,没有说话。含元殿会议才过去三天,想忘记显然是不可能的。
“天子后来嘉许我的话呢?”
商成想了想,不很肯定地说:“好象是‘谷侯勤勉国事,也辛苦了’。是这样说的吧?”
“对。”谷实说。他没有必要话再说下去了,只是抬起眼睛凝视着商成,静静地等着他做出一个决定。在他看来,连他这个局中人都能思虑明白的事情,商成隔岸观火,自然更是洞察秋毫!
商成皱起眉头想了想,实在是想不出这话里还藏着什么暗示,只好虚心地向谷实求教。
谷实已经没空去理会商成的装疯卖傻了一一东元帝如此清晰明了的暗示,你坐在家里都能画出东倭国地理舆图的人,还能瞧不出来端倪?他只好把自己的揣摩与猜测原原本本地告诉商成,末了说道:“现在的情势就是这样,天子含忿,但怒而不宣,可是我的那些对头们是不会放过我的。尤其是济南成都两位皇子,为了讨天子的欢心,更是要对我谷家赶尽杀绝。我年岁大,是流是徙或者发配岭南都无所畏惧一一不过一死而已一一只是我的家人,就只能拜托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