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了。
突然被打了个直球的爷爷不好意思地咂咂嘴,嘟囔,“大喇喇说这种话,一点都不矜持。”弥生月歪了歪脑袋,“我怎么不矜持啦?”“你就是个不矜持的小红毛!”爷爷超大声。弥生月委委屈屈地鼓了鼓腮帮子,爷爷伸出手往她的红头发上捋了一把。弥生月垂下脑袋,任由爷爷捋她的红头发。“谢谢您,爷爷。”弥生月轻轻说。捋红毛头发手顿了顿,爷爷擡起头,看到了弥生月的眼瞳,清澈的琥珀色里,晕染开来鲜艳的夕阳。“谢谢您和悠仁,在妈妈离开之后,没有让我孤单一个人。”弥生月的眉眼弯起。到底是夕阳,还是她的眼睛里落下来的光,爷爷已经分不清了,他突然觉得,他的小红毛长大了很多。须臾的沉默,耳边只剩下起起落落的群鸦啼鸣,爷爷敛去嘴角的笑意,在弥生月的头发上轻轻地揉了几下,放下了手。“悠仁,最后我有些话想要跟你说。”爷爷的声音一瞬间苍老下来,平时刻意板着的脸放松了五官,却显得越发沉重。“是关于你的父母的。”虎杖悠仁顿了顿。“我没兴趣啦。”虎杖悠仁转过头去,假装不在意。怎么会不好奇呢?怎么可能不好奇?父母是亲手把孩子带到这个世界上的人,作为被他们亲手带到这个世界上的孩子,怎么可能会对他的父母毫不在意呢?可是啊,只要提到父母,不服老的爷爷也会苍老下来。“是关于你父母的。”爷爷郑重地强调了一次。虎杖悠仁沉默了一下,而后开口,“爷爷可不可以不要想着死前强行耍帅?和平时一样说话就可以了。”会伤心,就不要提起来了。老爷子浑身颤抖,登时就想要给他一个爆炒栗子。的确是想在死前耍个帅,可是自己家的臭孙子不给他老人家耍。于是爷爷擡手就给了虎杖悠仁一个热气腾腾的栗子,小老虎委屈巴巴地抱着被砸疼的脑袋蹲在了地上。也许是弟弟的头太铁,栗子砸下去的那一刻,弥生月听到了响亮的一声‘啪’。弥生月摸了摸虎杖悠仁被砸的脑壳,发现那块地方红了一块儿。“给我看气氛啊!”爷爷暴跳如雷,“知道我想耍帅,你安安静静让我耍不可以吗?!”臭孙子!要你何用?要你不如要块叉烧啊!“不要老是给我买花,自己存点钱,有了钱也不要乱挥霍,好好存着,将来总是有用的。”爷爷说。虎杖悠仁摸了摸被砸疼的脑袋,嘴巴一撇,“花是给护士小姐买的。”才怪,就是给你买的。“你个蠢蛋孙子!”爷爷骂了一声。“弥生月也是,我最担心的就是你,你这个红毛从小傻到大,长得也不赖,万一被男人骗了就糟糕了。”爷爷喃喃自语地说。老人突然想到了那天抱着花不请自来的五条悟,嘴角一撇。“以后嫁了人要多看着点,不要让对方找小三。”爷爷絮絮叨叨,“如果他真敢找,你就打断他的腿。”他家红毛脑子不太聪明好使,但是拳头硬得绝对没话说。“哎呀,如果你真的嫁得出去就好了……”爷爷小小声嘟囔。虎杖悠仁:“……爷爷,你讲点好话可以吗?”爷爷:“你懂个屁。”“给我记着,有需要的话,你要去帮忙打断那个臭小子的腿!”爷爷斩钉截铁地说。悠仁:???谁?打断谁的腿来的?落日的余晖慢慢地收拢,漆黑的影子被投落在地面上,鸦群的声音沙哑,回荡在天幕之中。老人的情绪再度归于平静,表情和语气都缓和了不少。“悠仁,你很强大。”爷爷轻轻说。“要帮助其他人。”“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就行了,能救就救,迷茫也好,不被感谢也无所谓,先救了再说。”“你要在众人的簇拥下死去。”*夕阳沉默山间,最后的一缕夕阳被收拢而去,群鸦的啼鸣在这一刻歇敛,黑夜如约而至,寂静悄然。心脏不在跳动,肺部停止扩张,血脉里的血液不再流动。弥生月看到老人背靠着椅背,闭上了眼睛,像是曾经的很多个某天,弥生月回到家,院子里是昏昏欲睡的黄昏,老人坐在客厅,背靠着沙发轻轻打盹,漆黑的夜色慢慢地爬上他的脸庞。弥生月垂下了眼帘。本该汹涌的心突然变得很平静,又或者是它汹涌到了平静的地步。“晚安,爷爷。”她轻轻说。今夜的星光,真灰暗啊。--------------------作者有话要说:*取自原著。<